“真的吗?”
柳月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
“不过今天晚上商队被恶鬼杀了一人,他的尸体还无人收敛,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僵尸?”
壁虎闻言松了一口气,道:
“只要不是被僵尸所杀,一晚上的时间不足以尸变。”
这时,村民与张买办已经商谈好了,交付了银钱,走出门外,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离开。
明天商队就只有六个人了,因为有两个人要回去收殓黄吉祥的尸体,将他送回家,依旧是从村里租车。
按理说,如此大事,张买办是应该回去的,不管是慰问死者亲眷还是主持葬礼,他都应该出面,但他之前又得到消息,平涛城里的富裕阶级里最近开始流行起一种机关造物,能够显示时间,将一天划分为二十四个时间段,比十二时辰的划分方式要精细一倍,这种事情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得自己亲眼去看看,抢占先机。
夜间,没有一点儿亮光的村庄里看不见半个人影,守夜的土狗不知道又看见了什么,发出一声长嗥,惨白的月亮挂在树梢,林中起着薄雾,雾中影影憧憧,像是蹲伏着恶鬼。
柳月初又开始做梦。
从在义庄留宿的那晚起,柳月初每晚都会做梦,但每次醒来他都会忘记梦境的内容,无论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
今夜,梦境如约而至。
“柳月初……”
有一道层叠飘渺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柳月初——”
柳月初有些茫然,谁在叫自己?
“柳月初!”
那声音在耳边炸起,惊了柳月初一跳。
他猛然回神,面前白茫茫雾蒙蒙,一个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怀里抱着个皱巴巴的婴儿看着自己,正是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柳月初茫然愣怔,心里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他问道:
“你是谁?”
面前那黑发黑眼的自己挺温柔的笑了,颠了颠怀里的婴儿,温声道:
“我就是你啊。”
柳月初很自然的就接受了他的说法,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心道:
“原来自己看着是这副模样的。”
他下意识低头抬手,想要看看自己,却突然愣住。
因为他抬起的不是手,而是一只布满白色鳞片的爪子。
柳月初豁然抬头,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里露出的是一双碧若翡翠的瞳孔。
——
鸡叫第一声,柳月初便跟着商队众人起床了,花钱吃过早饭,车队分成两队,一队依旧往平涛城去,一队拉着辆租来的板车往回走,去收敛尸体。
清凉的晨风吹拂,柳月初一身轻松,他的箱子被放在了车上,让马儿拉着。
越接**涛城路况就越好,哪怕是这么早的时间,路上也有不少行人。
有挑着两箩筐青翠欲滴的蔬菜进城的农人,每走一步,扁担两头便上下颠簸一次,在颠簸之间有规律的前进着。
有挎着一篮鸡蛋进城售卖的妇人,篮下垫着布,上面盖着秸秆。
有贩卖鸡仔鸭仔的,毛茸茸的黄团活物在笼子里挤挤挨挨,叽叽喳喳,发出难闻的家禽味道。
还有家里母狗下了狗仔的,也有人将多余的狗仔带来城里,希望能换两个钱。
各类人群,各种营生,都从四周的镇上、村落里往这附近唯一的、最为繁华富庶的平涛城汇聚而来。
本国地处烟波江以南,河道繁密,水域众多。
渔业、水产业繁盛无比。
本地的各类莲子、菱角、茭白、鸡头米等种植业极为发达,在全国范围内都享有盛名。
航运业更是繁荣,河道之上船来船往,昼夜不息的船舱里堆积着来自各地的货物。
南边的粮食、布匹、盐、各类农产品,北边的棉花、各类矿石来往不绝。
千百万漕工依靠这条大江的航运吃饭,各类苛捐杂税不知养活了多少贪官污吏,逼死了多少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