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初在黑夜中看的真切,其他人却只看见几十只泛着亮光的眼睛挤在一起,堵在路上,正不住打量着自己一伙,他们不免有些紧张,牵马的人不住安抚着有些躁动的马儿。
张买办将灯笼高高举起,好让村中的人能够看见火光。
“你们是何人?深更半夜来此何事?”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喊话那人站在村口,连灯笼都没提,整个人站在阴影里,避着房子门窗中透出的光线,因此除了柳月初,众人都只听见他询问的声音,却看不见他的人影。
那是个中年男人,如众多庄稼人一般的褐色肤色,不高且很敦实的身材,以及宽大粗糙的双手。
柳月初跪坐在车上,直起上半身,好让自己能够看得更远。
不断有住在村头的村民听到犬吠与人声,陆续打开门出来一探究竟,看见了那个站在阴影里的汉子,走上前去问他情况。
离得远,柳月初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见几个人影凑在一起,彼此商量了一番,选出了一个人,似乎是要再次问话,同时还有人往村子里走去,应该是去喊人去了。
“张先生,可以回话了。”
柳月初跳下车子,对张买办说道。
张买办扯着嗓子,压过了狗叫声,道:
“兄台!我等是白蒲镇的行商,是往平涛城去的。夜晚赶路时在官道上撞了邪祟,一伙人受了惊吓,不敢再走夜路,听闻贵宝地有人居住,想来寻个住处,沾沾人气,等天亮了就离去,还请行个方便!”
那边村里却没有立即回复,不多时,几个提着灯笼拿着农具的青壮年男人跟在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叟身后,出了村子。
他们呵斥开堵路的狗群,打量观察着柳月初一伙人。
老叟拱手见礼道:
“诸位好汉有礼了,小老儿姓宋,忝居此地村长,不知诸位好汉深夜来此,有些什么诉求?”
商队众人全都尽量放松下来,柔和自己的面部表情,使自己尽可能的显得和蔼无害。
张买办则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那老叟眯着眼,看不清似的,扫视了一圈,在看见他们全都是成年男性时,面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和提防神色,哪怕是看见柳月初这种小孩子时也没有放松,生怕他们是伙歹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降低别人的防备而特意带了个孩子。
老叟开口道:
“你们在哪里遇到的邪祟?是什么样的邪祟?”
张买办恭敬回道:
“老丈,我们是在距离此地约四里路的官道上遇到的邪祟,一共是两只,一个头生双角,一个头生独角,那两只邪祟简直丧心病狂!太阳才刚刚落山就出来了,一出来直接就杀了我们一人,那人的尸体现在还躺在官道上无人收敛呢……我们人多,聚在一起,凭着阳气火气,让那鬼无处下手,又用了些土法子,才让那两只邪祟退去,但我们不敢多留,生怕它们又重新回来,于是来到这里,想求一间屋子,天一亮我们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