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逐渐西斜,人落在地上的投影开始变得越来越长。
柳月初一直关注着天边的太阳,看着它越走越低,现在已经有一大半隐没在山后,剩下一角血红的残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又到了这个时间点了,上次出城时也是,那只试图和自己交流的猫,那些树林里的人影,它们到底是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柳月初感到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看见的那样平淡,那些乡野传说似乎并不是空穴来风,不是人类的凭空臆想。
而自己能够看到这一切,似乎都是从自己过了十二岁的生日开始的……
啊,出现了出现了!
柳月初正思索着,眼神突然一凝,认真看着树林里的一处阴影。
那里黑黢黢一片,落叶、树枝、野草的轮廓都变得模糊难辨,但柳月初却敏锐地注意到了那里的异常。
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从堆积的树叶下钻出,开始迅速膨胀起来,从白天柳月初白天时看见的那种扁平的、黑色的东西长成了一个比人还要高大的、怪异的、类人的形状。
在锁骨位置竖着裂开了一道一尺长的裂缝,张开后居然是一只眼睛。
它的头颅很小,上面是一个圆形的、孔洞般的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脖子很长,整体瘦高,佝偻着背,手长而锋利,像是猛禽的利爪。
那只巨大的,透露出血光的独眼紧紧盯着柳月初一行人,但除了柳月初,并没有别人能够看到这一幕。
柳月初能感到这东西散发出来的恶意,与昨晚遇见的那些不同,昨晚那些怪异存在对车队只是单纯好奇,它们的注视大多数是为了观察,有些胆子大的甚至还跑到车队的周围玩耍,与这只的表现简直是天差地别。
日光渐弱,越来越多的阴秽从各种阴影角落里“长”了出来,拔高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形状,有些好奇的看着一行车队,有些则对车队不感兴趣,但也有一部分充满恶意。
柳月初有些毛骨悚然。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城镇,少有人烟,这里的这些东西要更加凶恶,更加富有攻击性。
而且,柳月初的情绪也随着太阳的落山而逐渐变得越发恐慌起来,他越走越心惊,柳月初预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望着天际的最后一抹夕阳,余晖洒落,血色蒙在柳月初的脸上,并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树林里的蝉拼命的叫喊着,仿佛活不过明天似的,要在今天、在此时挥洒尽自己全部的精力。
柳月初心头莫名恐怖,心脏怦怦直跳,以至于声音有些颤抖,他面色忧虑惶恐的叫住了张买办:
“张先生。”
“怎么了?”
张买办闻言止住脚步。
柳月初喃喃低语道:
“……天黑了。”
夕阳的最后一点红色光辉从柳月初的脸上消失,带走了他眼中反射的亮光。
“天黑怎么了?点灯笼就是了。”
张买办有些莫名,他一低头,却看见柳月初的面色很是难看,惊慌与恐惧交织,带着浓重的忧虑。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急忙将柳月初掰向自己,摸了摸他汗津津的额头。
柳月初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突然面色一变,仿佛预知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队伍的末尾位置。
一阵诡异的狂风凭空吹起,将队伍末尾那位行商队员手里提着的灯笼吹的剧烈摆动,左右摇晃,导致火光点燃了灯笼,眨眼间火光大盛,烧尽了油纸蒙的灯笼皮,只剩下竹篾编织的骨架。
那位名叫黄吉祥的中年男人一脸惊恐,愣怔在原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不知何时起了一阵浓雾,以极快的速度将道路的前后左右封堵了起来,雾气浓郁到就连道路两旁的树木都看不清,却有虚虚实实的影子在里面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