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临江周边的农村，田野一片金黄，天空清澈，阳光温暖。人们的生活节奏放缓了，享受着秋收前宁静的时光。

下午，姚汤平跑到凤姑开的卤味店去看了一下，店内整洁干净，生意比摆摊时好多了。鲍德侩闷着头干活，很少说话。他没有跑外卖，脸白了些。只要他们俩不吵架，靠这个小店也能生活下去，况且，凤姑身边还有存款，小日子过得定然不会差。

“你们俩这样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姚汤平点点头，面带微笑地说。

凤姑会心一笑，说道：“晚上，我会带些卤味回来，你不要去你师傅家吃饭。”

“卖得完就卖掉，我回去了。”姚汤平转身要走。

凤姑想起黄天保卖苦力的事情，问姚汤平：“老黄怎么不干保安，要去挑沙？”

“他谈了一个女朋友，彩礼要十几万，不改变一下自己肯定不行。我也怕他累出病来，想帮一下他，可力不从心。”姚汤平无奈地说。

凤姑当即表示，黄天保的彩礼钱可以到她这里来拿，什么时候还都不要紧，要他不要再拿命去换钱了。

“你已经为我还了债，我还欠着你的钱，你就不要管了。你和老鲍好好过，我也就少操一份心，一个一个来，总有办法的。”黄天保每天都在受苦，但姚汤平不想凤姑插手，说道，“我们改变不了世界，那就只能改变自己。我以前是出了名的躺尸人，现在不也在战胜自我我么？老黄为了心上人吃点苦，未必就是坏事。”

“那就等他实在过了关的时候再说吧，我这人心软，就是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凤姑提了个建议，问梅花愿不愿意到她店里来干活，工钱肯定要比她做保姆强。至于鲍德侩，还是要他去跑外卖。

要梅花来店里打工，自己还是去跑外卖，鲍德侩把眼睛睁大了，不知道凤姑是怎么想的。

“你瞪什么眼？你跑外卖总归比做保姆强多了，人家梅花只有一千来块一个月，你跑外卖勤快一点，一个赚个四五千总不成问题吧？”鲍德侩没有说话，凤姑先发制人。

鲍德侩无法理解凤姑的想法，被数落得一愣一愣的。

“呵呵，你别说了，你们过好你们的日子就千好万好。”这种主意凤姑也想得出来，姚汤平忍不住笑出了声。

鲍德侩这才放松了警惕，心想：“老凤，这样的安排，亏你想得出来！”

下午六点不到，凤姑把店丢给鲍德侩看，手里拎了点凤爪屁颠屁颠地来到了姚汤平家。

姚汤平在厨房里做饭，见凤姑来了，要她打点饭送到店里给鲍德侩吃。凤姑不送，说鲍德侩的母亲来了，他关了店再回去吃不迟。

儿子谈了一个有钱的老板娘，从来没提过彩礼钱的事情，鲍德侩的父母心里高兴，觉得有必要来镇上帮忙做下饭。中午的时候，姚汤平在何财进家吃饭，凤姑和鲍德侩的饭就是由鲍德侩的母亲做的。

令鲍德侩母亲感到心里不舒服的是，未来的儿媳什么都好，就是不和自己的儿子住在一起，偏要跑到姚汤平家里去住。她有心去劝说一下，被鲍德侩阻止了，说千万不能去劝，一劝两人的感情就破裂了。凤姑情愿不和他好，也要住到姚汤平家去，谁也劝不了，只等新房子可以入住的时候，她能从姚汤平家搬出来。

凤姑和姚汤平是否关系暧昧，鲍德侩的母亲不得而知，心是一阵阵地疼，总觉得儿子头上有顶绿油油的帽子。然而，当下想娶个老婆太难了，她只好咬咬牙，心里话，戴绿帽就戴绿帽吧，总比光着头强点。

鲍德侩知道姚汤平的为人，相信凤姑和他没有不正当关系，也相信凤姑所说的话：她的一切都是姚汤平给的，没有姚汤平就没有她的现在，她必须要报恩，帮他做饭洗衣。报恩的理由是：她的眼睛就是在姚汤平家住了一晚才好的，不然，还是独眼凤。至于把他家的那只尿壶卖了的事情，她只字未提，觉得那是不可泄露的天机，对谁都不能说。

饭后，姚汤平要自己洗碗，凤姑不让，说再过两个月她就要搬到新房去住了，到时就不会来帮他做家务。

好多天了，姚汤平没有梦见荷花，想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死的，早早地躺在床上，想尽快进入梦乡。

如他所愿，他又梦见荷花了。

荷花静静地躺在床上，梅花站在床边，对他说，小姐刚刚睡着了。

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等荷花醒过来。

没过多久，一声咳嗽，荷花醒了过来，将头侧向床外。梅花双手端着痰盂，接住了荷花吐出的痰，痰中带着血丝。

“荷花。”他起身轻呼她的名字。

荷花躺平了，又干咳了两声，问道：“你来干什么？我都是快死的人了。”

“出征途中，一直牵挂，无奈无颜，惶恐而来，又伤你心。”他弯着腰看着她，表示歉意。

荷花朝梅花做了个手势，梅花退出闺房，带上了房门。

他坐在床沿上，掀起被子，将她搂入怀中，怕她受寒，用被子裹住了她。

“你和丫寰生了一子，我不怨你，只怨我的命不好。你不怕传染我的病，来看我，我很感激。”荷花微合双眼，脸色苍白。

“你这样子，也办不了婚礼，住到我家去，我日夜照顾你。”他把脸贴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