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听到中道极相公承认,心下所有的那点小心思已是无影无踪,也对中道极相公的心思有了些猜测。随即看萧逊的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西北军中已是有十年没有向清平京外那座极出名的书院输送过人才了,这当然不是因为西北人都粗鄙野蛮,天生不通文墨。
曲三思轻咳两声,低声道:“今夜有些来历不明的贼人要刺杀经略相公,咱们几个老兄弟提前截获了消息,将那帮贼人截杀在半路上,留下了匪首等候经略相公处置。”
“什么样的贼人还要经略相公亲自过问?”
“咳,是个初窥门径的修行者,因此不敢擅专。”
中道极相公微微皱眉。
……
……
几柄锋利的长刀架住阴柔男子的关节处,但凡略略动弹便是一道血痕洇出滴落在地。两只短柄金瓜锤散落在地,被簇拥着的精锐士卒提走。
数片破碎的黑布混杂着血痕在地上仿佛一副极诡异的绘卷,阴柔男子目光狰狞,竟是使西军精锐士卒微微有些畏缩。
六人次序行来,看着那黑衣阴柔男子却满是轻蔑。
且不说清平京虽然与西北有所隔阂,可也终究未曾到兵戎相见,君臣相疑的地步。就单就消息的传递,此时此连前些日子的信息也无法传递到那位官家手中,何况是对今夜的情报做出反应?
面对中道极相公独自出行的情报,轻易被诱骗相信,已然是十分愚蠢。收到中道极相公准备清洗许家的消息,又极为惊慌地担忧下一个对象便是自己,在今夜试图袭击中道极相公再乘乱冲开城防。
其实这世上很多事其实很简单,譬如这位阴柔男子假如今夜先掏出来自清平京的令牌,客客气气站在经略府大帅府州府前,然后高喊着误会误会遂把许家很不讲义气的卖掉……那他们今夜就能活下去。
而现下先袭击了中道极相公却不成功,被刀子架在四肢胸腹脖颈上才想起投降和手里的令牌,甚至用如此赤裸裸的仇恨目光盯着眼前能主宰他生死的人,这简直就是愚蠢的透顶。
“我是广阳郡王麾下,受广阳郡王节制,怀有官家令牌,谁敢杀我?”
那么现下他的结局便只有死了——总不能放过他然后将他礼送到清平京,然后问一问那位官家和官家的爱将广阳郡王。
这是不是您派过来的人?
太尴尬了,简直尴尬到要死人。
所以中道极相公示意萧逊上前,让这位只有嘴舌还能自由行使自由却愚蠢意志的阴柔男子停止这种听之使人发笑的聒噪。
中道极相公回身拍了一下略微有些出神的萧逊,比划了一个手刀的手势,再轻轻推了推萧逊。
萧逊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双手合住呵一口气摩擦起有些冰冷发红的手指,将那柄很是简明锋锐的承我刀从腰间抽出来抖了两个刀花热了热身子。
都是从风里来雨里去血泊里头趟过的人,更为悍勇狰狞的许神素都死在了萧逊刀下,眼前这愚蠢至极又更加孱弱的阴柔男子自然不至于夺了萧逊的心神。
真正让萧逊有那片刻失神的,便是一个极为熟悉又遥远的人物,那位官家的宠信爱将,以阉人之身凭借战功而封郡王的广阳郡王童辅。
这位广阳郡王是先皇监军宦官的徒儿,勉强算与西军有一段渊源,然而这段渊源却鲜少有人提起。这自然不是由于西军或这位广阳郡王不擅长攀附,只是西军老将都知道当年那位监军宦官的徒儿继承他师父的位置在开边作战时节干出来的破事。
自然西军中人也就对所谓的临时受命,驻守京北东道抗击北国敌军立下大功又多次抗击北国立功封王的屁话没什么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