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位大文豪问出一个问题——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当然,也可以粗鄙的翻译成——干还是不干,这是一个问题。
在一个重大的问题被抛出之前,往往有无数个细碎的问题做铺垫。譬如某些大佬豢养死士的第一个问题,往往不会直接询问对方愿不愿意为自己去死。而是极其贴心亲切的询问对方的名字,今天午饭吃了没有?妻子和老母吃了没有,钱够不够花?能不能赏光去城里某个饭馆酒楼吃一顿饭?
然后这个问题到最后就变成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情,有生命危险,当然可以选择不去做。
最后死士就成了死尸。
军中就没有这么多问题了,一个军衔军职高于你的人,没有必要给你做那么多的铺垫。当然,这种需要极度服从的情况能节省非常多的麻烦,也能省去很多人的麻烦。不过对于人来说,服从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萧逊查验过那个左背和左腿豁开两个伤口的汉子的令牌,就确认这个汉子对于安远城一定是一个麻烦。
虽然皮肤龟裂,面容枯槁,然而还能看出一丝书生清秀与关西剽悍气质的汉子提着一口气被暗哨发现时,只来得及说了三句话。
“令牌在右腰下边让你们的队正和文书亲自查验。”
“别动我背上的鹅黄缎包袱。”
“准备好酒菜等我醒过来。”
这位汉子说完便躺在地下睡过去,显然很是疲倦,只留下两个暗哨面面相觑。两人把汉子拖到房中歇息下来,大睡了半日醒来便自来熟地坐在桌前大吃起来。
……
“伤势是飞剑的伤,令牌是真的。只能知道是咱们西军上头的人。”
萧逊同张老虎走出门外,望着堂中的汉子私语起来。“看上去不眠不休很久了,还饿了很久,昨夜山里那火光估计就是他。”
张老虎皱起眉头。“被银牌郎君从北国追杀到这里还活蹦乱跳甩了追兵一天的路程,背着一个鹅黄缎子包袱,这不是云锦京就是清平京的物件,这事咱们掺和不起,接下来七日的暗哨再加一倍,甲胄和弓刀不要离身。”
萧逊遇见的北国逃民猎户,北边不知何故的军力在寒冬早春调动,都似乎是因他而来。
萧逊颔首,却看见那名汉子招手叫两人过去。
“我睡了多久了,现下是什么日子时辰?”
萧逊使个眼色,先行入堂。张老虎会意慢了半步,招呼身后范显过来耳语一阵随即入堂。
“此刻是元月一日,将将黄昏,未时将申。”
汉子点点头,又夹起一大块肉就着碗里的粗面滑下肚去。萧逊适时递上一碗酒,汉子吸溜一口便饮下满满一碗。
“四日里第一顿饮食,让两位见笑了。”汉子将添上的第六碗油泼面迅速呼噜消灭干净,饮下第三碗酒,长吁一口气。“令牌已经验过了?暗语是……现下已经是十三年元月……容我回忆片刻……暗语是曲中闻折柳,是也不是?”
张老虎看向萧逊,萧逊苦笑点点头。两人躬身叉手行礼。
“西军西宁州第三十五队正张壶,见过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