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海澜决定在设计上做一些调整,不过现在风气还没完全放开,也不能太出格。
她用铅笔在旧草纸本的背面简单勾勒两下,就画出了样衣的模样。
“三嫂你看,外翻领我想给你做个小圆领,领口不封,抠一个小点的鸡心领,肩膀掐一点褶子出来,显得肩宽,对了咱们的布幅不够宽,后背反正都要拼接,索性弄个掐腰,显腰身,你放心,不会掐太多,看不出胸大。”
夭寿啊,后世的女同胞恨不得拥有36d,现在的女孩要长个大胸,走路还得含胸勾背。害得她都不敢做收腰设计。
项海澜连画带比划,把苗倩听迷糊了都,她原本以为就做个简简单单的衬衫,咋还这么多讲究呢?
反正崇拜就对了,“老妹儿,你说啥就是啥,三嫂没想法,全听你的。唉呀妈呀,真不得了,你咋才上手就这么厉害,莫非是天上织女下凡来啦?”
她比公公文雅,越过狐仙,给小姑子升格成人仙儿。
项海澜冲嫂子俏皮地眨眨眼,“三嫂,还是你火眼金睛。”
姑嫂两个笑作一团,临了,苗倩还是提了个意见,“穿白的穿腻了,海澜咱们能不能想个办法,给布染个色,我喜欢淡粉色的,淡粉抬脸色,还娇嫩。”
二孩妈也有颗少女心,有条件谁都想美一美。
红旗大队背靠小兴安岭,进山仔细找找,能找到很多天然植物染料,棉布是容易上色的布种,但固色没有植物纤维那么牢靠,过几遍水就掉色了。
“三嫂,听你的意思是见过有人染布?如果认识,你问问有没有固色的东西,咱们弄点回来试试,染坏了也不怕,弄点消毒粉就能重新白回来。”
苗倩家里有亲戚在汉达县的煤矿上班,是化验员,成天跟瓶瓶罐罐打交道,染布的事就是听那亲戚说的。
“行,我正好要回趟娘家,要是有,我就弄些回来,实在不行咱就搞点白矾,小时候用指甲花(凤仙花别名)染手指甲混点白矾颜色能维持老长时间。哎,什么世道啊,这年头连个手指甲都不让染,要是能穿大红的,我天天穿。”
苗倩的懊恼把项海澜听乐了,咱东北人对大红大紫的热爱也太坚挺了。
一天假转瞬即逝,大家继续上工,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国庆,给大豆除草将是重中之重。
豆腐和大酱能不好吃才怪,杀虫剂还没有大行其道,黑土地上的每一粒大豆都是纯有机的老品种。
项海澜对植物染料上了心,早上送走家人,站在鸡窝旁望着后山出神。
小兴安岭群山针阔叶林交互生长,红松、冷杉高耸入云,杨树、椴树、桦树、黄菠萝树的阔叶在夏日微风下沙沙作响。
生在大山下,长在大山旁,农人对大山取之有道,应季而为。
夏季是山里动植物的生长期和繁殖期,气温高,山里湿气格外重,蚊虫也多,因此这个季节很少有人上山,孩子们也被反复叮嘱,别往里走太深,别的不可怕,被毒蛇咬了,是要死人的。
穿过来一个多月了,项海澜一次山都没上。夏天山上的产出没有春天和秋天多,不过有种植物或者说果实她很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