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布柜台前的人更多更挤,因为棉布的供给量最大,价格也相对合理。
斜纹,平纹,人字纹布料应有尽有,颜色嘛,也不算单调,瞧她发现了啥?
红配绿的东北大花布!多么亲切!
不过现在可不兴把大花布穿身上,要挨揍的,这会儿这玩意就是纯被面,它该待的地方是炕梢和炕头。
买的人还不少,东北漫长的冬天除了雪就是雪,搞块喜气洋洋的大花布当被面,瞅着就热闹。
夹着钱和小票的夹子在头顶上悬着的铁丝上刷刷刷地飞来飞去,火辣辣的温度,火辣辣的东北话,老百姓对服装的追求,对美的向往虽然暂时被压制,但永远不会枯竭。
项海澜挤了满身汗从百货大楼出来,花了5分钱买了根小豆冰棍,坐在大楼门前的杨树下捋顺思路。
首先挣钱这个基本方向必须坚持一辈子不动摇。
虽然她有辆长长的大火车,但火车上的行李中并没有黄金和手表之类的容易变现的财物。
项海澜实在想不明白,她的这辆火车通往的可是东北腹地,拉了一车唯爱大金链子,小金表的东北人,连个金戒指都没发现,一点都不科学。
不光黄金,手表,现在买铁制品不容易,她把餐车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一把刀都没发现,人家根本不开火做饭,卖的全是预制盒饭,可倒是省老多事了。
想不明白也只能那样,这辆火车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项海澜没资格质疑东西的存在与否。
其他东西现在不好拿出来,以后出去上学,置业都需要钱,趁着高考之前这两年能挣一些是一些。
挣钱的信心她有,技术也不缺,做衣服可以来料加工,但还缺一样大件——缝纫机。
虽然手缝也可以,但现在又不是古代,有工具不用是傻子。
项家没人热爱缝纫,在缝纫机和自行车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行车。
她现在钱还没挣一毛,就得置办个大件,还不能拿火车里的物资换,因为师出无名,她总不能告诉家里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总之,这钱还得倒霉催的老项同志出。
县城甭待了,回家忽悠老项去。
项海澜要回家,最舍不得她走的竟是晓军和晓露,俩孩子一人扯一条胳膊,拽着不让走,“小姨,再待半个月,帮我们预习下下学期课本。”
“小姨太笨,辅导不了你们,找你们老师去吧。”
此时不谦虚,更待何时。不辅导不知道,项海澜决定收回早前的预言,这俩孩子不是清华北大的料,充其量就能考个当地师范,毕业出来当语文老师。
给这俩孩子辅导数学,她宁肯少活十年。
精神受到伤害,必须要辅导费补偿,项海澜看人下菜碟,把来时装菜的大筐,装满了大姐夫罐头厂的空罐头瓶子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