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未来......”

卢卡斯震惊得久久无法回过神，他很明白“未来”指向什么，说不在乎是假，但若能因此拯救格林娜小姐性命，代价是失去基因无法进化的能力，也不是无法接受。

但若说到“过去”，卢卡斯很难推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过去”才能向山羊偿还自己性命，难道仅仅纳贝里士失去『进化序列4：审判者』的力量么？”

纳贝里士看向前方陷入沉重回忆中的少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圣安德烈十字街最初只是交给格林娜，帮助她抓住求生的机会，却没想到“未来”在格林娜走向查理十字街自由美神雕塑时发生了改变，契约最终签订在了卢卡斯身上——

一个失去基因进化可能性的人，便是永远地失去了“未来”。

“卢卡斯，”

纳贝里士目光中散发着激励：“失去的所有，都将会回来，不要放弃，我和格林娜会想办法让你进入法环之中。”

秃鹫般阴鸷的笑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两人，普林斯特脸骨上墨绿色液体从黑色孔洞里流出，激动得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真是个疯子，还想进入法环，那种传说中的东西就和你说去面见上帝一样荒诞！”

“普林斯特，这个世界远远超过你认知，人类、蜥蜴尚且连基因变异的毛发都未认知全，你又怎会知道传说不是真实？”

“过了这么多年，你那令人厌恶的语气一点变化都没有。”

祭台上忽然传来强烈杀机，十二座黄金器皿散发出宛如鬼火的幽幽绿光，火焰升起、首尾相连，灵柩上生命树图案隐隐传来心脏跳动声，随即地面晃动，一根巨大的枝干从地底穿出，枝系将灵柩包裹起来升到半空，枝叶不停扩散，将整座祭台遮在树叶之下。

两人感到温度陡升，空气中响起霹雳吧啦声，地面大片石块干裂，形成一道道沟壑，黄金器皿上，十二道火焰直冲天际，宛若一条条带有毁天灭地的火龙，就连远在祭台之外的卢卡斯，额头也不禁冒出涔涔汗渍，脸庞被印得通红。

纳贝里士神情凝重，当年他没及时赶到查理十字街自由美神雕塑下的原因，正是被困在这座名为“十二炎阵”的结界中。

但为了构建出“十二炎阵”，当年可是付出了十二只蜥蜴的性命，眼下出现的结界又该如何解释呢？

他凝眸看向火焰中的黄金器皿，只见器皿下方垒起来的石块在火焰中逐渐燃烧成灰烬，露出了原本面貌——整整十二只，皆是高达五六米的蜥蜴骨架。

“普林斯特，你的手段简直残忍至极，就连同类都不放过么。”纳贝里士感到十分愤怒。

“哪怕是骨架，也承载着蜥蜴的力量，然而杀死他们的人不是我，是你。当年若不是你出现，他们也不会献祭生命。”

十二条直冲天际的火龙聚拢、变幻，火焰顶部出现十二颗蜥蜴头颅，齐齐张开血盆巨口，嘴里吐纳火舌，周身裹挟着熔浆一般的炙热，就连空间也承受不住高温炙烤变得扭曲。

而远在祭台之外，卢卡斯看得心惊胆战——普林斯特作为兽人竟然能够使用火元素魔力，任谁也觉得是天方夜谭，更何况，火焰所传递的力量极具压迫感，若是不小心碰到，定会顷刻间被灼伤。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回想起不久前与哈德森的战斗，在古堡回廊中，黄金十二宫阵法从《创造之书》中被召唤，而作为卡巴拉教会最负盛名的两本原典，另一部则是能够帮助使用者，用出魔法力量的——《光辉之书》。

即便觉得两本原典同时落到哈德森和普林斯特手里的机会微乎其微，但眼前发生之事，若不能用《光辉之书》来做解释，卢卡斯实在是想象不出，究竟还有什么圣物能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

“纳贝里士先生，”卢卡斯下意识说道：“一定是《光辉之书》，普林斯特手中有《光辉之书》。”

话还未说完，卢卡斯就被耳边突然传来的闷响惊得转身朝后看去。

身后两尊雕塑，竟然不知何时睁着泛红眼珠子低头朝他看来。一个手持长枪，背后覆有羽翼，另一个则是骑着一头公牛，露出尖锐牙齿。

长枪破空而至，枪尖浮现出灰色源质，寒芒闪烁，刺向他胸口。

卢卡斯体内魔力涌现，脚下白色光芒掀起暴风，身形闪躲，擦着枪尖翻滚到旁边。

雕塑顺势挑起地上石块，挥动枪身将石块猛地砸向卢卡斯。

“风刃。”

白色源质在卢卡斯手里浮现，他快速在空中编织出蛛网，朝两侧用力一拉，将巨石切成残块。

还不待喘息，枪尖从碎石后方直刺而来，若不躲开，必定会被捅成马蜂窝。

“力量还是太弱了。”

卢卡斯将蛛网拉拢，形成一扇盾牌挡在面前，然而盾牌也不过暂缓了片刻攻势，随着玻璃碎裂般清脆的声音出现，枪尖在他眼里迅速放大......

“小鬼，这么多年过去，你就只有这点长进？”甬道内出现普林斯特失望的语气。

“还以为你值得慎重对待，毕竟当年查理十字街的山羊可是被你召唤出来，更是差点让我死在祂手里，没想到你竟然只是序列1的程度。废物！简直是个废物！”

一想到自己差点死在这样的小鬼手里，普林斯特怒由心生，死亡给他带来的阴影比任何人想的都大，哪怕看着圣安德烈十字街都得往后退去几米。

回应普林斯特的并非卢卡斯，而是一颗闪烁夺人眼球的红宝石。

长剑悄无声息划破黑暗，静得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剑身带有血红色芒气，威尔手握十字剑，身体贴着甬道墙壁，从背后发动袭击，『进化序列3：暗杀者』力量犹如鬼魅，一剑将普林斯特身体贯穿。

甬道内静得可怕。

威尔半蹲身子，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握紧十字剑，刚才一直隐藏气息藏在甬道中，他见到了广场上所有变化，终于等到普林斯特进入甬道时发动攻击，却只是击中了他的残影。

“躲过去了。”

威尔站起身拍了拍布里奇兹马裤，整理头顶双角帽，顺带将白色羽毛抚摸平整，他看向前方一个蜥蜴似的影子，将十字剑插在地面，手肘抵在剑柄上，饶有兴趣地说道：

“不是蜥蜴一族的力量，刚才一击，你本应无法躲开，此刻就像身后的石块一样被我切碎才是，你用的是魔力，兽族什么时候能够使用魔力了？”

“你是谁？”

普林斯特目光凝重，他从始至终都未感受到地下城中还有别人，能在他面前隐藏气息，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刚才一击着实令他背后冷汗直冒，差点就被拦腰切成两截，然而在看到金黄色十字形胸针时，他眼神里露出明了：

“执法队的人。凭你的实力，地位应该还不低。”

威尔回道：“执法队队长——威尔·费洛蒙特。”

“没想到非凡事件调查局也会招揽『暗杀者』，不过『暗杀者』在哪里都不受待见。”

“不为他人所理解是常有的事，但为了黎明到来，总要有人走在阴影中，哪怕成为『暗杀者』，也是我等的荣光。”

“你们的话，我已经听得厌烦了，和纳贝里士一样，总是一副自诩正义的模样，其实就是个混球。”

“无所谓你怎么想，”威尔拿起十字剑，红宝石再次绽放出猩红色光芒，剑尖直指普林斯特，坚定地说道：

“我不在乎。”

普林斯特阴鸷地笑了起来，缓缓伸出手，一页羊皮卷竟然刹那间出现在半空，散发出古老、诡异的气息。

威尔面不改色，源质不断注入红宝石中，光芒将甬道照得宛若白昼。

“可惜了，只是残卷，如果能够收集齐全，必然足以达到‘圣器’级别，传说所罗门凭此原典称王，而你今日却要葬身在地下城中，仅仅一页残卷可没办法给你带来好运。”

“的确很可惜。”

普林斯特双手摊开，羊皮卷上金光骤现，密密麻麻的希伯来文字似受到感召，在空中组合成复杂的阵法，左侧耀眼的“太阳”，右侧皎洁的“月亮”，中间被一圈圈芒星包裹，里面隐隐能够见到一座座占据各个方位的鎏金神像，散发出魔神的气息。

“本来是用来对付山羊的，不过杀掉一位『暗杀者』也不算太可惜。”

羊皮卷上金光出现，威尔瞬间感到体内源质流动速度变慢，红宝石散发的光芒如临大敌，不安地在甬道内滋滋冒起电芒。

普林斯特大喝一声，左手放进阵法中，密密麻麻的文字像吸血的蚂蟥，闻着血腥味贪婪地附着在他手臂上，疯狂汲取源质，丝毫不理会普林斯特干瘪脸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