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卢卡斯就在惊醒中起身。
整整一夜,他总是在梦里见到那颗射向后背的子弹。
“好运的家伙,误打误撞,竟然活了下来。”
他很快洗漱好,穿上衣服走下楼梯。
朝酒馆外看了一眼,贝特里东区难得一见的好天气,转眼间被雾霾笼罩。
格林娜正在吧台上烧着水,旁边放了一份《每日邮报》。
她取下架子咖啡壶,打湿滤芯,量了些咖啡粉从壶顶倒进去,这时候热水刚好咕噜咕噜冒起泡。
“喝点咖啡,很快。”格林娜朝卢卡斯说道。
卢卡斯坐在吧前,拿起《每日邮报》仔细阅读着:
“昨日,‘米塔尔’集团炼钢厂职工突然发狂,在警探逮捕中不幸身死。据家属声称,警局已至少逮捕二十七名‘米塔尔集团’炼钢厂职工,并下达了72小时禁止探视的命令。哪怕是遗体,警署也以进一步调查为由拒其门外,直到晚上七点,‘米塔尔’集团工会人员的到来,才让聚集在警署门外的职工家属离开。”
下方是记者署名——杰克·摩德罗亚。
报纸上,一张在公寓门口被执法队用布袋抬出来的照片令卢卡斯眼神骤然一缩。
他明白,死者正是那位留下日记的失控者!
卢卡斯快速在版面上浏览,意图找寻更多信息。
直到将报纸翻过面来,一则来自洛德约克大街,炼钢厂工人被捕邻居的采访却令他坐直了身体:
“事情发生半夜,或许更早一些——我正从睡梦中被吵醒。
你知道的......谁半夜被吵醒都会气愤,甚至我拿起棒球棒敲击墙壁几次,都不见消停,震动声仿佛要将整栋公寓炸掉。
于是准备过去给那制造噪音的混蛋一些教训。
谁知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色工服的家伙朝楼下跑去,左右撞上走廊好几次,等来到隔壁时,才发现原来那人是个小偷——满地乱扔的衣服,破碎的玻璃(或许是从楼下翻窗进入),连床垫都给掀了起来。
见鬼,现在小偷都如此大胆了么?
要我说,警署真应该快点把他抓起来才是,最近几天睡觉都得把棒球棒放在枕头边......”
“看清那人样貌没有。”记者问道。
“一米七左右,男性,红色短发,右腿有些瘸——或许是逃跑时撞在走廊上也说不定,身体比较瘦弱,约摸着也就百来斤,若被我逮着,定要给他喂上两拳!”
“长相,有没有看清长什么样子?”
“没有,小偷背对着我。”
谈话到此为止。
卢卡斯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每日邮报》,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放过,也没能发现更多信息。
“你是饿得要把报纸吃了么?”格林娜将咖啡端上来。
“我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格林娜小姐。”
卢卡斯眼冒金光,格林娜差点以为来了个铜纽扣。
咖啡还冒出热气,但卢卡斯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还没喝上一口,一溜烟,就跑出了“格林娜”酒馆。
“冒失鬼。”
格林娜叹了口气,在吧台前坐上,端起咖啡小口小口抿下。
......
卢卡斯穿了件茶色风衣,头戴矮脚帽,衣兜里还揣着半截揉皱的《每日邮报》。
他从舞蹈家俱乐部广场前,一片修剪成水滴型柏木中穿出,走过假山喷泉旁缪斯雕塑,又往里走了大约二十来步。
正准备报上姓名,请门口安保通知一声尤利娅,却被墨镜男抢先一步。
“卢卡斯先生,欢迎光临。”
墨镜男快步走下阶梯,弯腰行了一个礼,不多不少,标准的六十度。
再弯下去,可就要把卢卡斯吓退了。
“你认识我?”卢卡斯脱下矮脚帽放在胸前。
“尤利娅小姐专程嘱咐过,如果您来找她,直接上五楼,这边走,请跟上我。”墨镜男在前面引路。
“麻烦了。”卢卡斯将矮脚帽戴好。
墨镜男推开舞蹈家俱乐部门口巨大双开门中的一扇,大厅内铺着棋盘格地砖,四周摆放着精美雕刻品。
但卢卡斯没打算花费一秒钟时间体会艺术,跟着墨镜男走向右前方电梯口。
电梯直到五楼。
刚走出门,就听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道:
“早上好,卢卡斯先生,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鲍勃·莫德里奇笑得很夸张,嘴里像塞了两斤金币,宽阔额头上,地中海在两岸涨潮,金边眼镜框里闪耀出钻石般的神采。
他向墨镜男挥了挥手,随后眉梢上抬,大有乐意将舞蹈家俱乐部各种设计元素介绍给卢卡斯听的气派。
“有点夸张了,鲍勃,我只是来找尤利娅小姐。”卢卡斯赶忙劝住鲍勃。
“明白,关于金属烧焦物......”鲍勃十分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