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依不习惯归不习惯,但还是没跟秦源争这个,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也想不到这位前后宫太监,还会有这般不要脸的想法。
于是顺着刚刚的问题,问道,“你要说什么?”
秦源就拉着苏若依的小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依依啊,我问你,成亲是不是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对吧?”
苏若依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对呀!”
“所以在成亲之前,更应该试一试对吧?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这就好比一双鞋子,你看着挺好,可是又不知道尺寸,买之前你是不是一定会试下?”
“啊这……”
苏若依发现秦源说的好有道理啊!
但到底还没被那些羞羞的图片冲昏头脑,她觉得成亲和买鞋,应该不是一回事。
于是她又皱着秀眉想了好一会儿。
终于找到了“破绽”。
也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
“这是不一样的!小秦子你看啊,成亲成亲,为什么‘成’字要在‘亲’字前面呢?就是说,只有成为夫妻了,才能……亲亲的!”
这回轮到秦源皱眉了,心想这怎么还开始咬文嚼字了呢?
我违规小图片都拿来了,本来想开个“家庭教师の调教”最新番,结果你给我来个百家讲坛?
玩呢?
“这个说法,我不敢苟同。”秦源正色道。
“为什么呢?”
“这两个字,你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成亲成亲,为什么‘成’字在前?这其实是说,必须先把事儿办成了,才能成为亲戚啊!”
“啊?”苏若依吃了一惊,“怎、怎会是这样的?可是,我听到的不是这样的。”
“傻丫头,那种事除了我这样对你掏心掏肺的,又有谁会跟你说得如此直白呢?”
“不对啊,那是我师父说的……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师父就告诉我,女孩子和男孩子不同,在成亲之前,女孩子不可以让别的男孩搂搂抱抱,成亲之后,也只可以让自己的丈夫搂搂抱抱。”
秦源顿时“嘶”了一声。
范司正教得还挺全啊?
看样子得教她点深度的东西了。
想了想,说道,“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搂搂抱抱,而且还一起睡了吗?”
“那时我以为你是太监,不是男孩子啊。”
“那我现在是男孩子吗?”
“是啊。”
“那我们现在还睡一张床上呢,这怎么解释?”
“那,那是因为我觉得我怀了你的孩子啊!”
“那么问题来了,之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是不是同一个本我?无论你如何想象我的身份,太监也好,孩子父亲也好,还是谁也好,是不是都不能改变此时此刻的我,曾经和你睡过,以及现在正在睡的事实?
照你的说法,成亲之前不可以做这些,那是否意味着,当我们已经做了这些之后,其实在事实上,已经成亲了?”
“这个……”
“你说的成亲,是狭义的,指的只是一个仪式!那么这个仪式重不重要呢?我们假设,如果一个山大王抢了民女回去,然后办了个婚礼,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女人必须成为他的妻子了呢?那个女人再想举报官府,难道就算谋害亲夫、不守妇德?”
苏若依愣了愣,忙摇头道,“那、那肯定不是的。”
“对啊,所以你说仪式重要吗?根本不重要!如果不能两情相悦,那‘亲’从何来,又何为成亲?所以仪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这个事实就是两个人愿不愿意一起睡,是不是互相喜欢,对吗?”
苏若依彻底凌乱了。
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秦源,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精致而充满胶原蛋白的清纯小脸上满是迷茫。
他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所以,从事实上说,既然我们睡了,那就已经算成亲了吗?
她正想着呢,秦源便温柔地捧住她的脸,轻轻地吻了过去。
苏若依只觉身体微微一颤,又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继而传遍全身,很快又化作一种苏麻的感觉,让她想抗拒却无力抗拒。
更羞耻的是,方才看得那些“不正经”的画面,又一张张地浮现于脑海,让她越发感觉体内燥热,而这种燥热让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秦源。
其实,自己……好像……也有一点点,一点点想的!
因为,真的好喜欢……小秦子啊!
正想到这里,她又发现那温柔的唇又落到了自己的肩上,而自己披在身上亵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滑落了。
等下,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一件衣服都没穿的?
他、他怎生如此熟练?
却已经顾不得想那些了,因为她又忽然觉得耳朵一阵苏痒,因为他在亲自己的耳朵。
他……好懂啊?
哦对,他定然是看了好多那种……小图片。
苏若依忍不住起了起皮疙瘩,身体微微向后仰,又本能地抬手,摸住了秦源的脸。
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嗯……”
秦源发现,苏若依是那种超级敏感的体质。
这让他越发振奋,但也更加温柔、细致。
一番缠绵。
苏若依彻底放弃了抵抗,只是小脸通红地扭到一边,闭着眼睛,紧张地喘着气息。
秦源也气息渐浓,他终于看到了一直想看而不得的画面。
那玲珑的身姿、曲线,白皙而紧致的肌肤,尤其是那双修长的双腿,一切在他看来,就如同完美的油画。
散发着难以抵挡的,青春气息。
又想起自己特么好像也是青春期,顿时更神清气爽。
青春少年是夜夜……嗯哼,样样红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超勇是什么意思呢?
苏若依的心噗噗直跳,像是要跳出喉咙来。
一会儿会不会很痛呢?
他说他能一个时辰,那会不会痛一个时辰?
……
一夜未眠。
远处,金鸡报晓,偶有犬吠。
天已大亮,差不多已经过了卯时。
苏若依迷迷糊糊地把挂在秦源身上的腿放下来,然后睁开眼,困倦地眨了眨,又闭上了。
白皙的双臂,依旧从背后抱着秦源。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好舒服,甚至还想再睡一觉。
只是她总感觉耳畔隐约有蜂鸣之声,这种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桓了好久,直到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糟了,迟到了!
这是苏若依自加入清正司以来,第一次迟到。
正因为是史无前例的,所以甲字科各位师兄弟,纷纷传音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苏若依飞快地下床,穿衣。
传音石里有赵大档头的声音,也有独眼强、瘦头陀等人的声音,一声接一声,让她越听越心虚,就像昨晚做了贼一样。
穿衣服的时候,某处隐隐还有些疼痛。
不过,确实没她想象的那么疼。
苏若依看了眼蜷缩着身子,依旧躺在床上的秦源。
秦源躺得又像一只皮皮虾。
咦,为什么要说“又”?
苏若依一边穿衣服,一边脑海里都是昨晚的回忆。
嗯,现在她觉得,自己可是什么都懂了呢!
昨晚,有些事小秦子说的没错,但是有些事他就说错了。
比如,那种事……真的一点都不无聊呢!
可是,一次也根本没有一个时辰呀!
他也就……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明明这样,他还说自己已经是“超勇”的了。
还说的那么大声?
也不知道“超勇”是什么意思?
苏若依这样想着,但心底却涌动着愉悦和欢喜。
嗯,从今天起,我们可就是“事实上”的夫妻了呢!
愉快地穿戴整齐,苏若依便准备赶紧去洗漱。
出门前,正好看到秦源蹬掉了被毯,于是又过去,小心地将毯子盖回到他身上。
小手,不小心轻触了下他的背。
却只见那“皮皮虾”忽然蹬直了腿。
“不来了,不来了。”
秦源嘴里嘟嘟囔囔的,然后紧紧地用被子裹住了身体。
嗯,他现在很脆弱。
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之前,在钟瑾仪面前,他每次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灰头土脸地结束,已经很丢面子了。
不过那时他还能勉强安慰自己,毕竟人家三十如虎……而且还是大宗师体质。
于是,他想在苏若依这里,找补一下自尊,重树一下自信。
回头以更佳的状态回到钟家,杀钟瑾仪一个人仰马翻,报仇雪恨。
话说,苏若依一个小妮子,懂个屁啊,还不是随自己拿捏?
这个思路就好比老是输球的国家队,去找个最鱼腩球队,很合理吧?
可没想到,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比分零比五。
秦源怎么也没想到,苏若依竟然也……这般凶猛。
除了第一次她有点害羞,第二次开始就……就开始翻着那小图片,对着照做了啊!
她真的以为那是教材,一定要照着上面做才对!!
更过分的是,她把这等同于修炼武功,认为只有一张图、一张图地练下去,全部“练完”,才算是完成了一整套规定动作!
半个手掌厚的“武功秘籍”啊……有些一张图上还分了四个姿势,尼玛……
是,秦源承认一开始,自己说话是稍微大声了点,比如“我慢慢教你”,“这些不算什么”,“我至少一个时辰,单次!”之类的。
可,那她也不能说,“啊,好像半个时辰都没到”、“还有几十张没有完成呢”、“你还好吗,不行要不就算了”之类的吧?
她这么一说,他还怎么回答?
我不行了?
呸,他拥有堂堂仙气蕴养的兄弟,能说出这话来?
说起来都是泪……足足一晚上,他愣是没睡,也不知道努力了几次,最终仍落得个皮皮虾的结局,可苏若。
要是在蓝星上,他敢打包票,自己定然堪称“强悍”了。
可是在这里,为什么屡战屡败呢?
后来秦源心想,一定是人不对。
苏若依和钟瑾仪,都不是寻常人,与自己旗鼓相当情有可原。
若是换了普通人,哼哼!
对了,苏秦秦就是这个世界漂亮而普普通通的少女。
……
苏若依出门,秦源照例睡到下午。
起来,齐婶等下人已经把饭做好了。
他依旧是秦老爷——可能现在真实的成分还更高一些。
吃完饭,秦源依旧不着急回宫,出了苏府,便在京中闲逛。
今天京城的气氛有点古怪。
首先到处都是京兆尹的安民告示,说京中妖人已除,妖银窝点已被官府一锅端掉,大家再不必担心有妖银了,可以放心大胆地接收现银。
不少围在告示前的百姓拍手叫好,但还有不少人在哀声叹气。
那些人大都穿着贵气,一看就不是平民子弟。
秦源驻足细听他们的谈话,才知道昨天晚上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两名清正司的司吏、一名禁军将领,据说还是受封了虎威将军衔的高手,被杀了!
死状诡异,都是张着嘴,从嘴中长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自然而然,所有人都会联想到,这又是妖人所为。
京畿重地,妖人竟然层出不穷,让很多人开始怀疑,剑庙是否真的还如以前一样,能震慑天下。
甚至,也有人开始怀疑,这大成国运,到底还剩几何。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人心惶惶的消息。
皇帝颁布圣谕,说是要将皇子校考时间提前!
提前到,十五天后!
为什么这个消息会让人心慌?
因为120多年前,也发生过一次皇子校考提前的情况!
那一年,宁王造反,一个月便攻陷了西南三十六城的三千里江山!
当时的皇帝陛下,也宣布皇子校考提前,并且在常规校比决出前三甲后,皇帝又令这三位皇子分别领兵平叛,作为最后一道考题。
最终,由当时的蜀王柴祁松率军攻入叛军都城,活捉了宁王,是为校考第一。
柴祁松也就是后来神秘失踪的史上唯一的“废太子”。
废太子到底去了何处先不说,但那场平叛之战打了三年,这三年之中朝廷至少伤亡了三十余万将士,陨落了上百位大宗师,糜耗了无数军资,元气大伤。
自那以后,各地妖域就明显增多,而朝廷为了镇压妖域和因此产生的逃亡流民,一再加税,弄得天怒人怨,以至于天下真正开始出现了大乱之兆。
而这次校考提前,很多人猜测,或许又因为有人要造反了。
毕竟,青云阁、圣学会、拜妖会甚至玉泉宗,这些都是造反的“好苗子”,别说在朝中有门路的人知道,就是普通老百姓,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如果再来一次“宁王之乱”,天下会乱到何种境地?
秦源听着那些“有识之士”的啧啧叹息声,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
再这么乱下去,到时候那些妖王、妖圣跑出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啊。
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快提升实力,在秋黄之前集结所有能集结的势力,去往陇西!
一为阻止掘圣山,二为……彻底灭了青云阁!
没错,无论在这段时间,朝廷有没有下定决定剿灭青云阁,自己也必须想办法,灭了青云阁!
对这个世界来说,没有他们,已经变得很重要了!
相反,对于拜妖会,秦源反倒没有那么多担心。
如今小妖也来了,没准南霸也在,他们这次都是奔着拜妖会大统领来的。
只要那厮敢入京,秦源就不信那么多高手,还杀不了他!
哪怕请剑庙高手出来,也必须杀了他!
只要那大统领一死,拜妖会群龙无首,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秦源一边这么琢磨着,一边入了宫。
立即找到景王,把交易的事情如此这般一说,景王立马就同意了。
嗯,秦源说的是三七开,景王拿三。
事不宜迟,两人约定明天晚上就进行交易。
到时候,由景王派高手带着柳家后人出宫,出宫后再由秦源领路,直接去找痴情上人。
景王没说派什么样的高手同去,但秦源猜测,景王一定会让阿大同去,不光如此,他可能还会动用手中原本捂着不会出的牌!
毕竟皇子校考马上就到,景王肯定会想再提升一步,而天底下还有比仙息更好的提升之物么?
他绝对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景王不想错过,秦源当然也不想错过。
只不过当天晚上,他总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事儿……好像还会有变数?
没办法,就好比一分钱没花,忽然就能赚到几十个亿,谁心里都会虚一下吧?
嗯,秦源觉得这是心理作用。
第二日。
一大清早,秦源就迎来了一个稀客。
楚宴修!
第三百八十二章 因为你是秦兄啊
有件事秦源感动得差点涕泪横流。
楚宴修这厮,这次终于没拎鲤鱼、草鱼、王八、乌龟等一切水生动物了!
但有件事,秦源依然想骂人!
因为这厮改拎莲藕了!
众所周知,夏天时,云碧池中荷花盛开,一片连着一片,甚至池畔刻有高祖亲笔手书“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碑文!
那么这莲藕哪来的,几乎不言而喻!
楚宴修拎着莲藕,进来的时候是笑嘻嘻的,笑容里充斥着满满的真情。
然而进来之后,他看到秦源居然又黑着个脸,当时就感觉一片真心终是错付了。
“秦兄,你怎生又是这个态度?这次我是莲藕,是莲藕啊,素的,不是鱼,也没用药!”
楚宴修不甘地质问。
“楚宴修,你特娘的是跟云碧池过不去了是吗?”
秦源指着那莲藕,丝毫不给面子地反问,“这云碧池里你倒了多少毒药,以至于这莲藕还能不能吃,吃了会不会让人变异,你自己心里没个B数?”
“天地良心,我那毒药根本就不影响莲藕!”
楚宴修一脸委屈和不忿,顺便悄悄地摘去了莲藕底部,那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黑的部分。
然后又愤愤不平地说道,“秦兄你也太薄情了!你可知私采宫内莲藕是死罪?我为了你,拖着大伤未愈的身子,冒着死罪给你去采藕,呵呵!没想到换来的竟是你那冰冷的呵斥!你有没有想过此刻我的心有多冷?”
秦源当时就怒了。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去采了?你哪怕随手给我买点小糕点来,也比这破藕强啊!”
“糕点?糕点……”楚宴修顿了顿,然后哼哼道,“那不得花钱吗?”
好家伙,合着这厮是为了省几个钱,才使劲往云碧池里薅羊毛?
秦源无奈地叹了口气,终是佩服得冲他拱拱手,“楚公子,你狠,佩服!”
楚宴修嘿嘿一笑,然后便心安理得地拎着莲藕,进了寝殿。
照例,往长案后一坐,就开始找起了茶叶。
嗯,看样子这货是好利索了,跟以前一模一样。
“楚宴修,你还挺抗造啊,这都被你挺过来了。”
秦源一边煮水,一边笑吟吟地对他说道。玩笑归玩笑,楚宴修能完全康复,他还是很高兴的。
“嘿嘿,这不都托秦兄你的洪福嘛!”楚宴修冲秦源抱了一拳,“要不是秦兄的灵丹妙药,我现在估计只能晃晃悠悠地游荡在你身边,看你喝茶、看你睡觉、看你吃饭了。”
“滚,你要能魂游,看宫里的妃子还来不及,还有工夫来看我?”
“倒也是,哈哈!不过说正经的,从今天起,我这条命有你一半!”
秦源看楚宴修胸脯拍得砰砰响,就说道,“那行啊,既然有我一半,先把你身上的毒药、银两都拿出来,咱们对半分!”
楚宴修眯着眼,顿时一脸嫌弃地看着秦源。
“秦兄你怎生还这般势利?我以为我们是真感情呢。”
秦源同样用嫌弃的眼神看了楚宴修。
“我是说真的!银两就算了,关键毒药快没了,你赶紧再给我去弄一些来。”
接连的几场大战,秦源已经把楚宴修之前给的毒药败光一大半了,现在毒药可是他机关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好比云碧池是楚宴修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好办!”楚宴修听完,立即大手一挥道,“回头我让家师给你备一套,尽快送来。话说,你这朱雀殿左使现在可是会里的红人,过几天还会有大人物亲自来看你,这点东西算什么?”
秦源听罢,微微一笑,问,“大人物?是哪位?”
“我也不知道。”楚宴修神秘一笑,“总之,抛开之前的功劳不算,就凭六月十五你立了首功,光这一条,谁来见你都不稀奇,更何况前两天你又立了大功,除了妖人玉将军。”
顿了顿,又补充道,“没准,是总舵主要亲自接见你呢?”
秦源心想,总舵主要来?
如果是总舵主亲临,那就不可能单单为了嘉奖自己而专程跑这一趟。
难不成也是为了拜妖会大统领而来?
好家伙,这大统领的面子这么大吗,能吸引这么多大人物过来?
他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话说回来,自古以来,总舵主出马,基本就没好下场……具体参考天地会总舵主和红花会总舵主……前者还蹦跶了十来集,后者更惨,蹦跶五分钟都不到就挂了。
秦源有这个想法,不是空穴来风。
实在是圣学会的总舵主,在江湖上几乎没什么名气,甚至连秦源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知道大家都叫他总舵主。
在圣学会,真正名震天下,说出来可与百里暮云、程中原这些传奇相媲美,且让人心生敬畏的,只有那位神秘的“尚牙”。
当然,尽管这么想,但他也不至于对总舵主都表露出什么不屑。
毕竟,圣学会中内斗激烈,能维持住人心不散的总舵主,必然也不是寻常人物。
于是连忙说道,“若是总舵主亲临,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我也想见识见识总舵主的风采。”
楚宴修蓦地大笑起来,“秦兄……总舵主在你眼里,有如此之高大么?哈哈哈!”
秦源看着楚宴修,倒是在他眼里,看到了对总舵主的不屑。
不对,是对整个圣学会的不屑!
秦源承认,自己有点看不懂楚宴修。
楚宴修笑罢,又道,“好了,与你说点正事。会里要我通知你,帮忙调查一个事情。”
“何事?”
“关于……景王的事!”
秦源顿时心中微微一凛!
难不成,圣学会已经注意到这位号称“废材”景王了?
那,自己与景王的真实关系,他们是否知道?
“秦兄,你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楚宴修笑眯眯地问道。
秦源风淡云轻地一笑,“我为何要紧张?”
楚宴修一边斟茶,一边淡淡地说道,“听说你与景王关系不错。”
秦源哈哈一笑,“好得很,还一起切磋二龙戏凤呢,那又怎样?”
“那么,”楚宴修抬起头来,看着秦源,又莫名的一笑,“明晚,景王会送一个人出宫,那个人叫柳大惠,是高祖朝钦天监司监的后代,这事你知道么?”
秦源闻言,心中愕然。
自己昨天才与景王商定今晚送人出宫之事,今天圣学会就得到消息了?
毫无疑问,景王身边有圣学会的奸细!
从这点看,圣学会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在所有人都认为景王是废物的时候,圣学会却已经在暗处盯上了他。
可有个问题秦源不解,那就是圣学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与庆王决裂,如果圣学会早知道景王在暗中培养势力,那么庆王也应该知道才对。
可从之前庆王击败誉王后就认为胜券在握来看,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之中,还有景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问题还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他该如何回答楚宴修的问题?
微笑着呷了手中的茶,秦源也终于理好了纷乱的思绪。
随后,不急不缓地说道,“是么,此事我倒没有听说。这柳家后人,有什么要紧之处么?”
楚宴修笑了笑,追问,“你当真不知?”
秦源哼了一声,又冷脸道,“我为何必知?”
这个问题他想过了,只能回答不知。
如果自己说知道,那又怎么解释,如此大事却知情不报?
这就等于不打自招,到时候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圣学会都会怀疑自己的忠诚,何苦呢?
而如果回答“不知”,会有哪些结果?
首先圣学会有没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明晚带路的就是自己?
有可能!
但是那又怎样?
大不了圣学会怀疑自己不忠,大家一拍两散,但自己绝对没有性命之忧。
一则,当前会中因为追杀三长老,已经人心浮动,要是再杀屡立大功的红人,难免会更加人心惶惶,他们不敢。
二是,即便他们要杀自己,可拥有仙气和隐守,又身为三品中阶大宗师的自己,难道就这么好杀?
但以上,是最坏的结果,而且也是小概率事件。
因为秦源相信景王不至于傻到,去告诉底下的人,到时候带路的是谁。
除了阿大,应该没人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除非阿大就是圣学会的奸细,但从自己每次帮景王,阿大都会贡献星星来看,他对景王应该是很忠诚的。
所以,回答“不知”,被戳穿的概率很低,而回答“知道”,被怀疑的概率是百分百,他当然要选择前者了!
楚宴修见秦源冷脸,甚至连茶水壶都给夺了回去,当时就舔着笑脸说道,“秦兄你生什么气,我就是问问嘛。”
“问你娘啊,你是怀疑我对会里不忠。”
“不。”楚宴修摇了摇头,蓦地收敛了笑容,然后看着窗外。
沉默了一下,才又把视线转到秦源身上,说道,“我是怕,你重蹈三长老覆辙。”
楚宴修说这话的时候,手中茶盏里的茶晃了一下,水珠从他的指尖淅淅沥沥地滴下来。
“我的手,没以前利索了。”
他苦笑了一声。
秦源从楚宴修眼中,看到了一丝他从未有过的落寞。
这种落寞,不是他这个没心没肺的自恋狂应该有的。
对于一个用毒的天才,手脚不利索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秦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宴修又看向窗外,那湛蓝的天空。
“秦兄,我在宫中那么久,虽然懒了些,也没你这般左右逢源的本事,但也知道,你跟庆王和景王的交情都不浅。
我是想告诉你,朱雀殿已经易主,关于景王的情报,此前一直被三长老压着,现在已经全部呈到了总舵。
总舵很关心景王,自然也会关心他身边的人。”
秦源听到这里,先前的问题也终于恍然大悟。
为什么庆王之前不知道自己的对手中有景王,或者,为什么原先圣学会总舵不知道景王在暗植党羽?
原来,是被三长老压下了。
之前负责情报战线的朱雀殿的殿主,因为是三长老的人,而三长老又是力主废止鹊桥计划的,所以他们明知道景王在暗地培植党羽,却拒绝向上头汇报!
因为他们觉得,让庆王成为监国太子,是对圣学会最大的威胁!
现在三长老倒台,朱雀殿殿主也跟着下台,有人重新接手了朱雀殿,所以埋在景王身边的眼线,才重新恢复了运作!
这么说来,这朱雀殿确实神通广大,眼线密布,可谓是圣学会中精英中的精英了。
可惜自己只是朱雀殿左使,而且还只是挂名的虚职,几乎没有什么实权,要不然……就凭一个朱雀殿,自己就能多出无数双眼睛,有了这些眼睛,自己再执棋落子时何其畅快,何其通透!
……
擦了擦手上的茶水,楚宴修又看着秦源,淡淡道,“三长老曾救圣学会于危难,是个大才,可如今却落得个亡命天涯的下场……”
秦源微微颔首。
能把朱雀殿打造成这样,圣学会三长老的能力,毋庸置疑。
在整个圣学会中,只有他猜到庆王的灌顶之毒能解,也猜到了庆王有朝一日必然会对付圣学会,更只有他知道,装疯卖傻的“景王”,也是太子位的有力竞争者。
这才是不折不扣的大才,国士之才!
可惜,往往就是这些明白人、能办事的人,最容易成为斗争的牺牲品。
圣学会,现在就在全力追杀三长老!
当然,三长老落到这般境地,对秦源来说,倒是好事。
否则,光这样的对手,就够他头疼的了。
楚宴修话至于此,便不再多说了。
秦源也无需再问,因为楚宴修的意思很明白了。
他秦源,虽然屡立奇功,但仍然随时可能成为下一个三长老。
所以,楚宴修今天是专门来提醒自己,总舵已经注意景王了,而他与景王走得近,当自省。
甚至,他告诉自己,他的手废了,潜台词是,以后可能会有另外一个人来盯自己。
秦源相信,楚宴修既然会跟自己说这些,那么他必然没有把自己跟景王走得很近的事,上报给会里。
他帮自己瞒下了。
这小子,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拿圣学会当回事,只凭个人好恶行事……
楚宴修喝了壶好茶,又在秦源这蹭了顿午饭,吃的是烤肉,满嘴流油的,很是满足。
就是拿筷子时手抖,肉片掉下好几次。
不过,终是哈哈大笑着回去了,还趁秦源不备,顺了他一条肉回去。
“明晚这趟浑水,秦兄勿趟,被会里瞧见就有趣了!”
离开时,楚宴修又补了一句。
秦源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事,如实上报。
答案他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因为,你这厮是秦兄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 交易
楚宴修回去后,秦源一边喝茶,一边思考。
现在的局面是,圣学会已经知道今晚柳家后人要出宫,那么到时候一定会有所行动。
他们的策略无非是两个,其一在宫外某处埋伏,伺机劫人,其二暗中跟踪,等柳家后人被送到指定地点后,再杀出来,连人带瓶子一起抢了。
如果朱雀殿的情报足够得力,圣学会知道必须得到瓶子,柳家后人才会开口的话,那么他们选择第二个方案的概率更大。
而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在带路时,一旦被圣学会的人发现,那肯定要被当做叛徒处理了。
可是,自己身为一名“中间商”,如果此时不露面,而让买家和卖家自行接触,那也不符合这行的规矩。
这行就是这样,只要买卖双方私下这么一聊,他们很快就能悟出一个道理:没有中间商就没有差价!
到那时,自己这几天上蹿下跳的可就白忙活了,连个差旅费都赚不回来。
一想起要做赔本买卖,秦源就心如刀割。
可,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这特么该怎么搞呢?
对了,还有个事儿也很要紧。
楚宴修是接了上头的通知,要自己打探景王送柳家后人出宫一事的详细信息的,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详情,计划未必能成功。
然后,总舵主这次可能也来了。
他一定希望听到成功的好消息。
所以,突然好想在总舵主面前立个功啊。
想到这里,秦源猛然发现一件事情。
既想当中间商拿提成吃回扣,又不想露面,同时既想在总舵主面前立功,又不想把仙鉴图给他,说起来……
自己竟然这么骚的?
……
城外,草悦茶社。
一名风尘仆仆的中年汉子走进茶社,对着伙计微微一笑,问,“伙计,你这可有一种茶?”
伙计问道,“客官说的是什么茶?”
“我要去年三月末产的苔耳茶,不要头一茬摘的,也不要最后一茬摘的,要三月中旬艳阳高照时摘的。”
伙计不禁又打量了下来人,但很快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客官,您说的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带您去后堂,问问老板。”
“好,请。”
“请!”
这般问法,便是圣学会的接头暗号之一,伙计知道是会中兄弟到了,自不敢怠慢,连忙引向后堂。
中年男跟着伙计进了后堂,又从后堂后门出,穿过小院,来到了一个小屋子。
小屋之中此刻已有两人,一人是余言行,另一人则是京城分坛的坛主汪在直。
两人见到中年男进来,都是一愣,随后分外惊喜。
忙齐齐上前道,“拜见陈长老!”
中年男轻声一笑,如春风抚柳、水波微粼,一团和气。
抬手,往两人作揖的手臂上轻轻一托,说道,“余坛主、汪坛主不必多礼,两位辛苦了。”
他的手干净、修长、柔软,完全不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手,倒像是少女的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秦源这种低俗的人,若只看这手而不看其人,高低是要过去唠两句的。
但知道这双手主人的身份的人,尤其是那些心术不正的LSP,大概率是不想跟他搭讪的。
陈长老,就是大名鼎鼎的圣学会二长老陈笙,也是如今天下公认的音家第一人!
江湖上,素有一种说法。
天下音律分七篇,先圣古音占其四,当世陈笙占其三,除此之外,皆有音无律耳!
敢比肩先圣者,在其他百家之中几乎没有,毕竟这五百年来百家寂灭得够呛,至少在明面上还没有出现过一品的大宗师,更别说破品入超然,可与圣比肩的存在了。
但陈笙却是特例。
现年其实已然六十有八的陈笙,自幼于音律一道天赋异禀,才华横溢,几乎是一路“开挂”般的存在。
他十二岁便已精通先圣所创众多古音,十五岁便自行谱曲“塞外牧笛”,一夜悟道,从九品直接晋升至七品。
十八岁自创“临兵战曲”、二十一岁改编先圣遗曲“百鸟朝凤”、三十岁创音家至今都广为采用的“荷塘月色”疗曲。
据说此曲疗伤效果只略逊先圣所做古音疗曲“高山流水”,但弹奏难度大为降低,因而比“高山流水”更受欢迎。
陈笙也以一己之力,让音家从百家之中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一跃成为如今堪与儒、墨、道三家比肩的“大家”,甚至还有很多人视音家为当世的“显学”之一!
陈笙的影响力也决然不止局限于音家,在百家衰落、百废待兴的今天,陈笙的存在,其最大的意义,就是让所有人依稀看到了某种希望。
如果陈笙能创作出接近先圣古音的音律,那么当世百家之中,或也会出现堪比肩先圣的人物!
陈笙自然没有破品入超然,但从这个意义上看,陈笙就如同百家修者的一盏明灯,无论怎样的赞誉,都不过分。
当然,常年在深宫的秦源,自然是不知道这位在圣学会乃至百家都有着超然地位的“二长老”的。
而此次,陈笙亲自来到京城,自然也意味着圣学会有大行动。
三人寒暄了一番之后,余言行问道,“陈长老,莫非这次总舵主真的亲临了?”
陈长老一般不参与俗务,且常年与总舵主如影随形。
或者换句话说,总舵主的身边,可以没有大长老,但不可以没有二长老陈笙,这点圣学会的高层基本都知道。
所以陈笙的出现,很可能就意味着总舵主的出现。
果然,陈笙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总舵主随后就到。我这边,先替他打打前站。”
汪在直不由说道,“没想到总舵主真的亲临京城,倒是叫人有些紧张了。”
陈笙和气地笑了笑,“总舵主对于京城分坛最近所做之事,总体还是满意的。尤其是,你们在三长老叛变的状况下,力挽狂澜,让灌顶顺利进行,更是功不可没。”
汪在直道,“呵呵,这固然有赖于余坛主和我们京城分坛所有弟兄的奋勇,但论首功,还是得宫里的那位秦左使。”
余言行也点头道,“没错,论功么,秦左使当在首位。”
陈笙便笑道,“早就听说那秦左使了,连总舵主都问了好几次。没想到你们这两位大才,也如此夸他,倒是叫我忍不住想立即见他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余言行和汪在直顿时恢复了正色,异口同声道,“陈长老请讲。”
“此番总舵主前来,只为两件事。其一是柳家后人身上的仙鉴图,其二是那拜妖会的大统领。”
此刻陈笙脸上已无方才的一团和气,语气虽然依旧温和,却有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
又淡淡问道,“先说第一件事,今晚柳家后人就会被押解出宫,你们安排得如何了?”
汪在直连忙说道,“根据那位内线情报,我们大致掌握的情况是,今晚亥时二刻,柳家后人便会在大批高手的暗中护送下,从皇宫锦华门出来。随后,据称有一人会引导他们,去往某地盘问。”
陈笙皱了皱眉,问,“何地?在京城还是城外?引导之人是谁?还有,那瓶东西可有确切消息?”
汪在直被问得直冒冷汗,看了余言行一眼。
余言行只好苦笑着接话道,“内线也只知道这些。我们也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也已经派了宫里那位帮忙打探。只不过时间仓促,恐怕他也未必能探出来。”
陈笙沉吟了会儿,眉头稍稍宽了些,然后说道,“既然他们要带人出宫去盘问,恐怕那瓶东西就在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对我们来说,今晚人也要,那瓶东西也要。”
余言行听罢,赞同地说道,“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原本料想对方高手众多,颇为犯难。谁曾想陈长老和总舵主驾到,想来我们应该不缺高手了,因而今晚之事,我们尽可大胆盘算。”
“嗯!”陈笙又露出和气的笑容,“大胆盘算,小心行事。此事对我圣学会意义极大,总舵主说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希望你们务必成事!毕竟,机会就这一次!”
顿了顿,又补充道,“宫里的那位,或可再联络联络?这小子,总有出人意料之举,没准又能给我们一些惊喜呢?”
陈笙捋了捋山羊须,饶有兴致地说道,“老夫在总舵每每接到关于他的请功函,总要惊叹一番呢,呵呵。”
言语之中,洋溢着爱惜之心。
是啊,一个十六岁的太监,如此能干,而且背景干干净,不属于会里任何一个派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样的人才,谁看了不喜欢?
……
是夜,亥时二刻。
皇城北面的锦华门,三个太监打扮的人,推着一个双轮推车,从里头缓缓而出。
车上放着一个大桶,桶里有一具尸体,据说是偷了银子被打死的,现在由尚宫司的太监推出来处理。
侍卫们照例盘问且登记之后,便即刻放行了。
双轮推车出宫后,往南行走。
吱呀呀、吱呀呀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聒噪。
三个太监之中,有一人抱着剑,小眼睛,但眼里却透着精光。
亥时二刻这会儿,宫外长安街的夜市其实还热闹的紧,行人往来如织,不过这双轮推车选的是最僻静的一条小道,道上没什么人,显得很神秘的样子。
一直巴掌大的黑色小鸟从高处掠过,那宝石般的鸟眼之中,倒映出了三个太监的身影。
不远处的某民宅,余言行指着铜镜上的那小眼睛太监,说道,“这位应该就是阿大了,据说是景王身边最得力的高手,号称天下第一快剑。”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转头朝身后一人说道,“金岩兄,你是天下第一快枪,不知道是你的枪快,还是他的剑快。”
天下用长枪的不多,大抵只有兵家在用,而余言行身后那位叫“金岩”的铁塔般的汉子,便是兵家的大宗师。
金岩闻言,淡淡一笑,“剑修有剑修的妙处,我们兵家有兵家的玄机。又不是单打独斗,比快慢无甚意义。”
金岩身边还站了五六个高手,闻言都微微点头表示认同,毕竟百家大都不与剑修较兵器上的长短。
对于这个问题,似乎陈笙也颇有兴趣。
跟着微笑道,“朱雀殿的消息,此阿大或与独孤家有关系。”
汪在直立即皱了皱眉,带着一丝惊讶道,“便是那个连程中原都说,‘独孤剑天下至快’的独孤家?”
陈笙说道,“正是。”
金岩不由道,“这倒是有趣了,堂堂独孤家的传人,为何会投靠景王那个疯子?”
余言行微微一笑,“景王可不是疯子。”
众人皆面露困惑。
唯陈笙笑而不语。
……
双轮推车继续前行,很快就驶入了一个民坊,叫“乐居坊”。
京城一百多坊,乐居坊相对比较大,因为住的都是富商,所以大都是二层的楼阁,视线遮挡较大,这就给追踪增添了难度。
果然,不多时,来自飞鸟的视野消失。
来自在场百家中其他大宗师的老鼠、野狗、野猫的视野,也尽数消失。
余言行不由道,“看样子,对方还是有所防范的。”
汪在直道,“自然,他们也知道这东西惦记的人多呢!不过,好在我们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安排了不止这些小东西。”
余言行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困惑地说道,“话说回来,那位引路人何在,因何还未出现?”
此时,皇城南面的长华门。
一个太监推着一个独轮小板车,笑呵呵地冲一个城门校尉打招呼。
“几位爷,受累开下门。”
校尉皱了皱眉,呵斥道,“夜间无故不得进出皇城,你们不知道?”
皇城防务整顿后,确实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出了,即便是景王的人,也只能挑亥时二刻出宫——上次让妖人进来也是亥时二刻,这说明景王能通融的侍卫,也只有这一波。
那太监闻言,立即拿出一块腰牌,兼一张盖了大印的文牒,递给那校尉。
又指了指板车上的一个大桶,说道,“呵呵,您担待!咱们是成华宫的,敏妃娘娘要我们运些东西出宫。”
一听是成华宫的,校尉登时就有了笑脸。
忙道,“原来如此,小公公稍等。”
这是自然的。
九门的守城校尉那就是九门提督的手下,九门提督就是敏妃的亲哥,宫里谁不知道?
再说了,敏妃很快就要成为皇后了,这点也众所周知。
为难谁,也不能为难敏妃啊!
不过那校尉还是很谨慎,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下文牒以及腰牌,确认无误后,才说道,“行了,小公公,你请便。”
那太监笑道,“爷,不悄悄桶里头是啥?”
“嗨,敏妃娘娘的东西,咱哪里敢看?快些出去吧!”
校尉心里想的是,大晚上悄悄拉出宫去的能有啥?八成是被敏妃打死的小太监!
对于那些得势的嫔妃来说,这种事很平常,是自己能管的?
小太监就这么顺利地把车推了出去。
没过多久,来到了一个僻静处。
车上桶顶自动掀开了。
秦源探出头来,呼吸了下新鲜空气。
“大人,现在怎么走?”
推着车的喜子问道。
秦源微微一笑,“不着急,再等等。我跟你说,今晚这操作有点复杂,还是技术活儿。”
……
而此刻,成华宫里。
敏妃正看着自己跟前的大印发呆。
“秦秦,你说那他为什么好意思大晚上来找本宫盖印?本宫上次让他少来这……难道说得不够清楚?”
苏秦秦打了个哈欠,说道,“可是娘娘,不是您让我去取印的么?”
敏妃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又一本正经地辩解道,“主要是,他说人命关天。”
“他哪次找您盖印不这么说?”
苏秦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戳穿。
你就是喜欢他,我都看出来了!
可是你是皇妃啊,我的姑奶奶!
第三百八十四章 仙鉴图浮现
喜子点了点头,露出阴仄仄的笑容。
“大人,这是我第一次跟你办事。你放心,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秦源说道,“你在清风楼也是在帮我办事,现在清风楼经营的很好,我很满意。”
“那不一样。”喜子咧着嘴,看了眼鞋面,又抬起头对秦源说道,“我想跟您干点大事!大人,我其实很能干的。如果给我机会,我不止能当密探。”
秦源皱了皱眉,“喜子,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用这样跟我说话。”
“尊卑有别,大人!”
“我就不明白了!”秦源叹了口气说道,“别人都巴不得跟我攀关系,我特么给你关系你不要,非要拿自己当我的下属,为什么呢?”
喜子蓦地一笑,笑容转瞬即逝,随后一字一句说道,“若是朋友,大人就永远只会让我当个掌柜,必不会让我去犯险卖命。然而如我这等贱命,若不卖一卖,又如何能出人头地呢?”
“清风楼掌柜,不够你出人头地么?”
“不够!”
“那你又如何确定,给我卖命你就能出人头地呢?”
“因为庆王必将成为太子,敏妃必将成为皇后!”
喜子回答得非常坦然,没有丝毫掩饰,“你是庆王和敏妃跟前的红人,说难听点,现在就算是后宫总管掌印太监,也得忌你三分!大人,你知道么,整个后宫都再传,你迟早会成为后宫最大的太监!”
秦源微微一怔。
后宫最大的太监么?
曾几何时,这是他孜孜以求的目标,想当初在日记里,他就曾发誓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追到最高,做那最高最大的太监。
可是现在,要说成为后宫“鸟”最大的太监,他绝不推辞。
至于要成为多大的太监,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怎么说呢,在乾西宫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谁都不敢管,也管不着的厮役太监,比做那人五人六却整天勾心斗角的大总管太监,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更关键的是,整个后宫对他而言,已犹如浅池一滩,便是当了那最大的太监,也没有丝毫意义。
总管太监又如何?
若是不能得到更多的仙息,强到足以对抗剑庙,仍是不自由!
若是不能一呼百应、手握乾坤,强到足以对抗皇帝,仍是不自由!
若是不能阻止青云阁、拜妖会这些人奸挖掘圣山,或是强到足以对抗妖圣,仍是不自由!
要想获得彻底之自由,就必须跳出后宫,把视线放置于……天下!
秦源能看到喜子眼里的野心,因为喜子的野心从未对他隐藏过。
但同时,秦源在喜子的眼里,也依稀看到了自己突然产生的某种渴望。
看了喜子许久,秦源说道,“喜子,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我很讨厌。可因为是你,我又讨厌不起来。”
“无妨,只要大人愿意用我就好。”
“我很想用你,可是真的用不上你。”秦源摇了摇头,说道,“你太弱了。”
“我太弱了?”
“对,太弱了!”
喜子忽然哈哈一笑,随即便抽出长剑,在空中轻轻一划。
一道银色的剑气从他剑中飘然而出,那剑气极为诡异,没有正常剑气那般刚猛地向前飞去,却如阴魂一般飘忽不定,四处漫游。
直到他大喝一声,那剑气竟忽的化作一具持剑的骷髅,朝前方一棵参天巨树而去。
“嗷!”
那骷髅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即一剑砍在大树之上。
大树拦腰而断!
而那骷髅已然飘荡在空中。
秦源微微一惊,这般“剑法”他倒是从未见过!
喜子看到秦源脸上那一抹淡淡的惊讶,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脸上浮起红潮阵阵。
刷刷刷!
他又连续出剑,一道道或骷髅、或美人、或蛇蝎的剑气幻影从他剑中不断出来。
大树断了一棵又一棵!
“大人,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召出三十个这样的‘幻剑气’,战力不输大宗师!”
喜子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是微颤的,甚至拿剑的手也在微颤。
但眼神里充斥着狂傲。
或许,他认为他的战力,已经足以让秦源震惊了。
毕竟,乾西宫的秦公公,号称墨家天才,也不过才六七品的样子。
秦源的确很震惊,但并非是因为喜子有多强,而是他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强。
在他眼里,喜子的战力,就算超常发挥,也不过是能给一个三品下阶大宗师造成些麻烦罢了。
他能碾压他一个来回。
但,之前喜子不是不会武的么?
看着喜子依旧在微颤的手,秦源沉吟了下,淡淡道,“你现在很难受?”
喜子不自觉地把手放到身后,摇头道,“没有。”
“像这么打,你能撑多久?”
“我……”喜子顿了顿,又道,“拼命的话,能撑很久的!”
秦源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说吧,你练的是什么邪功?”
喜子瞪大眼,说道,“不是邪功,不会走火入魔,不会成为妖人!只是……有点伤身体!”
秦源眼睛微微一眯,“看上去,不是一点吧?”
“大人目光如炬。”喜子收起剑,淡淡道,“此功无名,是一百年前一个太监留下的。修炼此功,可一年上大宗师!但上了大宗师之后,每升一阶,都有九成概率被正气反噬!”
“没猜错的话,如果上了大宗师而不修炼,也会经脉爆裂而亡。”
“没错!”喜子回答得很痛快,“我已经练了大半年了,很快就能上大宗师!”
顿了顿,又道,“上了大宗师后,从下阶修到中阶,最多只需要两年。所以,我可能只有两年多时间给你卖命!”
秦源问道,“明知道这样,为什么还要练?你应该知道,你不需要给我卖命,我也能让你在后宫享受荣华富贵。”
喜子呵呵一笑,笑容逐渐偏执而僵硬。
“那样,即便是荣华富贵,也没人会真正瞧得起我!我已经不是男儿身了,碌碌一生又有何用?只有够强,做够大的事,才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是个男儿!
大人,你要做一辈子的太监,还是做一两年的真男儿?我,选后者!”
秦源无言以对。
或许喜子是对的,但是又对在哪呢?
又或者他是错的,可错从何来?
“大人……小秦子,我想跟你做点事,我想让后宫、让天下都知道一件事!我不叫喜子,我叫赵文喜!”
喜子的眼中充斥着狂热。
他知道,天底下能给他这种机会的,也只有秦源了。
庆王很快就会从校考中胜出,然后登太子位,天下有青云阁、玉泉宗、墨岛、拜妖会……无数势力待监国太子平定。
而秦源,身为庆王身边的红人,按照惯例,定然会被重用。
他跟着秦源,就有机会建功立业,扬名天下!
除了秦源,他眼下一个修炼邪功且战力还不到大宗师的修者,谁会正眼看他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喜子的头顶冒出一道又一道星光。
秦源看到这星光,又是心波微起。
喜子,只是想活得像个人罢了。
想到这里,他说道,“我不认同你的想法。你应该活着,活得更久。”
无名邪功,秦源早有听说,在太监圈子里也流传甚广。
它之所以会要人命,是因为此功修炼出来的正气,短时间内增长太快,修者的经脉会扛不住。
破解它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只需要获得仙息。
仙气,一定能压制住反噬的正气。
正气稳住后,这无名邪功的副作用就会消失。
当然,其突飞猛进的特性也会消失……不过若是到那时,喜子已经是大宗师了,倒也不会倒退。
秦源想帮喜子,不光是他是自己的朋友,也因为自己需要这样一个人。
不过,仙息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到底有没有,就看他的造化了。
喜子似乎不太明白秦源的话的意思,“大人?”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先做事。”
秦源淡淡地说完,又钻回了大桶之中。
喜子也就不多说了,推起独轮车,又往秦源说的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城西一处无人的荒宅之中。
京城这种荒宅很多,大多是那些被抄家的官员的府邸,门口贴着官府的封条,普通人也不敢进。
喜子站在荒宅的大门口,轻轻运气,然后就扛着整辆推车,跃进了院子之中。
院子里,痴情上人和他的三个弟子,已然久候多时了。
早些时候,秦源就已经通知他消息泄露,要换个地点了。
痴情上人看了眼这诡异的手推车,不由问喜子道,“你是哪位?”
没等喜子开口,秦源就顶开桶盖,笑呵呵地爬了出来。
“来了来了,我在这呢!”
“你因何躲在桶中?”痴情问道。
“以防万一嘛。”秦源说道。
躲在桶里,就算遇到圣学会的人,也不会被看到不是?
痴情皱了皱眉,“鬼鬼祟祟的作甚?人呢?”
秦源跳出大桶,再抽开一个隔板,只见桶底就出现了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年轻人自然是被打晕了,睡得正酣。
痴情白须一扬,忙道,“这就是柳家后人?叫什么来着?”
秦源一脸嫌弃地说道,“管他叫什么呢,一个工具人而已,要什么名字啊?”
“也对。”痴情点点头,但是很快又问道,“不过,宫里头那位,就这么放心你,直接把人交给你了?”
秦源指了指喜子,说道,“这不派人来监督了么?”
喜子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取图。按约定,我家主人拿六,你们拿四。”
痴情嘿嘿一笑,“如若不然呢?现在人在这,瓶子也在这,你家主人为何还要拿大头?”
喜子立即指了指秦源,冷声道,“如若不然,他的家眷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秦源立即“苦笑”一声,“老道,你就别打歪主意了,人家既然放心让我带人来,那肯定是从我这要了抵押的。”
痴情上人沉吟了下,然后看着秦源说道,“小宝道友,你跟你家人的关系……还好吗?”
“我擦!”秦源当时就怒了,“你特么什么意思,关系不好你就打算黑吃黑了?痴情啊痴情,我万万没想到……”
“好了好了!”痴情摆了摆手,“怎生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了?老道我是那种人吗?那便这样吧,赶紧开始。”
说完,痴情便一把抓起那柳家后人,直接将瓶子里的水灌入了他的口中。
“此人身为柳家长子,是见过仙鉴图的。当初他因为欲拿图换钱被家主发现,照理当杀,但这代家主心慈手软,只用了家传之法将他的记忆封禁,再将他逐出家门。
好在,那玉将军神通广大,从北原一处古战场遗迹中找到了这瓶东西。这东西,可以照看人的记忆,你说厉害不厉害?”
秦源心想,要这么说的话,其实自己可以杀了这柳家后人,然后用墨术看他的记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做其一有点滥杀无辜,其二那墨术有可能只看到三天前的记忆,未必能看到关于仙鉴图的记忆。
待痴情上人说完,那瓶东西就全部被灌入了柳家后人的嘴里。
然后,痴情上人就准备叫醒他。
秦源立即说道,“且慢。”
说着,便退出了房间。
痴情上人正纳闷呢,只见一个脸色很白、一身贵气的男子就走了进来。
喜子顿时瞪大了眼,心想这不是景王吗?
痴情上人也一愣,怎么突然又来一人?
但是很快他就看出,这人有点类似于傀儡术。
不由心中惊叹,墨家果然神通广大,竟能将傀儡做得如此栩栩如生。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宝,你这厮又搞什么名堂?”
秦源立马说道,“这人回头我还有用,所以避避嫌。你们赶紧问。”
痴情上人一听,埋怨了一句,“你不早说。”
于是也立即拿出了一个面具戴上。
这才唤醒柳家后人。
待人醒之后,他立即问道,“小子,赶紧想想那仙鉴图长什么样?”
柳家后人听到“仙鉴图”三个字,自然而然的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仙鉴图的模样。
这是本能反应。
痴情上人又轻轻一拍他的脖颈,他便又昏了过去。
随即,一道金光就在柳家后人头顶亮起。
仙鉴图缓缓浮现!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天下仙灵,手握一半!
昏迷中的柳家后人没有自主意识,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现在他脑海中浮现的关于仙鉴图的记忆,就好比一本书,任人翻阅。
仙鉴图总共有十张,现在金光中展示的是其封面。
泛黄的羊皮纸,带着浓浓的时光感,上头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正是“仙鉴图”。
这三个字周围,又有历代柳家家主的大印,跟牛皮鲜一样,大抵是想说他们曾收藏过。
只是收藏归收藏,这东西在柳家实际上毫无用处,毕竟柳家近代没有出过像样的高手,所以即便有仙鉴图也不敢去找。
加上这世道,人心叵测,因而柳家也不敢把自己拥有仙鉴图的事情外传,好在出了眼前这位“大孝子”,秦源等人才有机会一睹仙鉴图。
金光上的画面非常清晰,想必是这位孝子看图的时候就已经起了卖掉它的心思,所以看得非常仔细。
这时,只听喜子又说道,“按照约定,我们六你们四。两位,鉴于大家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么只有一个办法了。”
说着,他从纳石中掏出一张半透明的屏纱,手轻轻一挥,屏纱便悬空而立,挡在了三人跟前。
又道,“如此一来,轮到谁看这图,谁便进得屏纱之前去看。屏纱之后的人,虽看不清仙鉴图,却能感知到光变,因而能清楚地知道,对方看了几张,也不必怕吃了亏。”
痴情上人听完,立即哼哼道,“想得还挺周到。你家主人定然是个满腹算计的奸人。”
秦源轻咳了一声,“文明看图,不要骂人。”
我这浓眉大眼的,怎么就奸人了?
之所以想出这个办法来,还不是为了大家好?
要是谁都看完十张图,大家都去找,万一途中遇到了,多难打招呼啊?
“莫要说了。”喜子又说道,“这是我家主人的意思,就这么办吧。两位,你们谁先上去看?”
痴情上人想了想,对秦源说道,“你先!但是说好的,你只能看一个!”
秦源只能得到一张仙鉴图,这是秦源和痴情上人在下午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甚至互相扬言要单挑之后,最终定下的。
按照秦源的说法,要不是看在痴情上人曾帮过他得到仙灵鱼的份上,是万万不会跟他定下这份“屈辱”的盟约的。
这么一来,痴情上人就能独享三张仙鉴图,这也是他勉强答应的关键点之一。
他也担心,再拖下去情况会有变化。
近日里京城来了一个又一个大能,如痴情上人这般人物,是不可能毫无察觉的。
秦源听痴情一说,就立马心怀坦荡地说道,“你放心,我向来一诺千金,说只看一个,就只看一个。”
说完,便走到了屏纱之前。
痴情催动功法,那张封面便翻了过去,随即出现了第一张仙鉴图。
仙灵第三的仙灵蛛!
从仙鉴图上看,它像一只长着人脸的蜘蛛。
图上还标注了它的体长、特点等信息,当然最重要的是,它的习性。
仙灵蛛最喜欢的栖息地是沼泽和湿地,最喜欢的食物是一种叫“瑶蜓”的妖虫,而且仙灵蛛体型比较大,因而它栖息的沼泽或者湿地也比较大。
大沼泽、大湿地、有瑶蜓,加上仙灵出没的地方一定有浓于周遭的仙气……这么一看,其实找它就非常容易了。
更完美的是,上头还例举了七八个最符合条件的地方,每个地方都绘制了详细的地图。
这仙鉴图,果然是无价之宝!
秦源细细地,直到把整张图和文字全部看完,记在心里,这才从屏纱前退出来。
“怎么样,上头有什么?”痴情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告诉你,你的自己看。”
“小气!”
痴情说完,又对喜子说道,“好了,接下去就你们吧,给你们连看六张。”
喜子点了点头,“好!”
说完,也钻到了屏纱之前。
喜子的修为,也已经接近大宗师了,因而过目不忘的能力也是有的。
但是站在图前,他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他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巨震。
现在他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至宝仙鉴图!
没错,第一至宝,哪怕是再强大的法宝都比不上它的重要性!
要知道,天下仙灵,只有十八个!
而这仙鉴图上,足足记载了十个!
它不是至宝是什么?
但是越这么想,他的眼睛就闭得越紧。
其实秦源并未跟他说,他必须闭上眼睛,只是告诉他,自己在他怀里放了一个纸人。
喜子内心也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他知道自己只要看一眼,就一眼,便能记下图上的一切!
但,他同时又很清楚,只有蠢货才会这么做!
眼前这个小秦子,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的小秦子了!
原本他还以为,至少自己的修为高于秦源,因而在他面前,还有某种心理优势——这种优势很微妙,不是说他觉得自己强过秦源,而是他觉得自己能成为小秦子的某种依仗。
如果非要比喻,他其实隐隐把自己比作景王身后站着的阿大。
但是当看到仙鉴图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错了。
天下英雄如漫天星辰,所有人都渴望得到仙鉴图,而这图,却偏偏被小秦子得到了。
连那个修为一看就深不可测的道人,明明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听他安排。
回想从认识秦源到现在,过往种种,他终于明白,那位曾经的御膳房小秦子,比自己想象的,更强大。
而自己的这点修为,在小秦子眼里,或许也只是尔尔。
喜子一辈子都在嘲笑和奚落中长大,从来没有朋友,在他的一生中,或许唯有秦源冒死为他去“偷药”,然后扶着他喝下去的那一瞬间,是有光的,是温暖的。
所以在他眼里,秦源是他唯一的朋友。
此前他虽然时刻称秦源为“大人”,但顶多只有感激,并无真正的敬畏。
甚至他还有些嫉妒。
他嫉妒秦源只是运气比他好,有内廷卫指挥使护着,还压对了宝,成了庆王和敏妃跟前的大红人。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乾西宫的小秦子,如果只是运气好,绝对不可能得到这天下至宝。
他的强大无从解释,过分神秘,但是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喜子熟读史书,知道当年高祖身边有三个兄弟,但是喜子更愿意称他们为三条恶犬,因为他们常做高祖不便做之事,咬不便咬之人。
现在,他不禁怀疑,如果小秦子得到那么多仙灵,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剑仙?
如果是,那自己要不要做那条恶犬?
……
六张图全部放完。
喜子出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汗湿。
秦源也松了口气。
他很高兴喜子自己闭上了眼,这样就省掉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喜子是聪明人。
如果能一直这么聪明下去,那自己……应该能省不少心吧。
秦源不担心喜子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一来他没那个天分,即便拿到了仙息,也绝对不是自己对手。
二来,他相信喜子可以对所有人阴狠,但对自己一定是真诚的,否则他就不会在自己跟前显露野心,而只会低眉顺眼。
他只是担心,喜子会成为一条失控的恶犬。
好在,他似乎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以后会么?
不知道。
可是就因为这种顾虑,就不救他,看着他被正气吞噬么?
那天,在曹离跟前,他至少是冒着被曹离整死的危险,来帮自己的。
按照之前秦源的安排,喜子在出来之后,立马对两人说道,“两位,家主等候已久,我要回去复命了。”
说完,便现行离开。
剩下三张仙鉴图了。
痴情上人当仁不让地进入了屏纱前。
几乎没过几息时间,他便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眉眼间尽是笑意。
“嘿嘿,嘿嘿嘿……”
秦源连忙上去,问道,“怎么样,有几个是咱们会里没出现过的?”
“不告诉你!”
痴情上人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又问秦源,“你看到的是哪个仙灵?”
“呸,那我也不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帮你看看会里有没有啊?”
“那你先说会里已经有哪几个仙灵了,我再告诉你。”
“这个可以。”痴情上人道,“会里已有排名第二、第三、第五、第七、第十二、第十七、第十八,七个仙灵。”
秦源听完,当时就在心里日了狗一般。
特么的,合着自己排名第三的蜘蛛侠已经被人抢了?
哪个王八蛋啊,脚这么快?
痴情上人见秦源脸色不太好,登时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嘿嘿,难不成你正好撞上了?”
秦源叹了口气,“吗的,点真被!你要不然……再匀我一个?”
真诚的语气,就像一道烈火甩在痴情上人身上,吓得他差点扭头就走。
“少来,这次你别想再打老道的主意!我自己也才两个没撞上,还嫌不够呢!”
秦源又啧啧地叹了好几声,一副“我的心太乱,要一点空白”的样子。
不过心里嘛,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排名第三的虽然没了,可是剩下的六个之中,有多达五个没有撞上!
这已经很出乎他的预料了,毕竟十八仙灵已经出了八个,只剩下十个,而他手里就有五个。
天下仙灵,手握一半!
当然,这五个之中,还有没有被其他人得到过的,就不得而知了。
但无论如何,这是好兆头。
更何况,其中还有两个是兽类的仙灵呢!
只要能得到其中一个,他就能制作天字甲等的“横行”了!
痴情道人见秦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终是动力恻隐之心,又安慰道,“行了,你自己不是已经有仙气了么?要那么多做什么,仙息又不能重叠!”
“啊?”秦源顿时眉头一皱,心里失望至极。
“仙息不能重叠吗?我特么还以为可以双重仙体呢!”
“双重仙体?”痴情上人哈哈大笑,“你从哪听来的?获得两个仙息就是双重仙体,那获得五重仙息难不成就是五重仙体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除非……”
“除非什么?”
“不告诉你,反正那种事不大可能,你就别想那些歪门邪道了,老老实实修炼才是正经的!”
“你特么,说话说半句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