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开始，这个人就在自顾自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泽恩好不容易转变了对她的印象，这会儿又变回痴女了。

他无法理解这种扭曲的关系：“他看起来不像讨厌你的样子，为什么不试着正常交流呢？”

“这个嘛，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凯未看向桌上的烛台，无比怀念的样子。

泽恩笑了：“夜还很长，我也想打发下时间。”

“嗯哼，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避讳。”凯未嘴上这么说着，语气却没有任何不满。

又或许，她只是单纯想找人倾诉。

十四五岁的时候，凯未和溯回都生活在雪域沙城。

她家庭富裕，但父母从不加以管束，凯未在别人眼中，就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与之相反的，溯回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带大。

即便条件艰苦，这位父亲也从未疏忽对儿子的教育，竭尽所能给予他平凡人所能拥有的一切。

因为缺乏教育，凯未总是粗俗无礼。

她不想总是被人看轻，就悄悄找了溯回这个在同龄人中最受欢迎的穷小伙当老师，教导自己为人处世之道。

这样的两个截然相反的人相遇，势必要擦出猛烈的火花。

当然，最初纯粹只是互相看不顺眼。

哪怕是平时沉静内敛的溯回，也会忍受不了凯未的刁蛮任性，偶尔还会跟她吵架，指责凯未明明有双看穿一切的眼睛，却总是故步自封，以为多读了点书就了不起，实则蠢的要命。

“你现在是变成了另一个极端。”泽恩斜着眼睛看她，满眼写着嫌弃。

“真失礼啊，至少我现在不会随便惹人生气，还是有进步的。”

凯未骄傲地挺起胸膛：“比如从来不出现在他面前。”

泽恩道：“总感觉很可怜，我是说溯回摊上你这么个学生。”

事实上，当时尚且稚嫩的两人没有成年人之间复杂的心思，都下意识把对方当做朋友——尽管他们天天吵架。

“我觉得溯回是真的单纯为了钱。”

“啰嗦，听故事的人不要老插嘴。”

坦白说，凯未也知道自己很任性，因为不想被人瞧不起，这才主动向溯回请教。

而她正如所有故事的主人公一样，在最青涩的年纪，被这个男孩所吸引。

和表面奉承，实则在心里嘲笑凯未的其他人不同，溯回真就只是收钱办事，指出凯未言行上不合理的地方，并加以矫正，只可惜最后每次都会发展成吵架。

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他们俩可能会以这样的关系相处一段时间，然后逐渐失去联系。

幸好上天眷顾，让溯回和凯未同时认识了一位不可思议的朋友，来自暮光之塔的圣魂灵，爱琉。

“等会儿，爱琉说二十年前能看见她的人，不会就是指的你们两个吧？”

泽恩瞪大双眼，总感觉这个世界也太小了点。

闻言，凯未也有些震惊：“听你这么说，是见过她咯。泽恩，你还真是不可思议。”

“是吗？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泽恩道。

凯未笑了笑，继续道：

“爱琉说，我们两个人的魔法分别是看透事物本质和操纵声波，代表眼睛和耳朵，只有心意相通的时候才能观测到像她这种特殊的存在。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我们才终于停止争吵，开始正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惜好景不长，自那之后没多久，菲斯特家遭遇浩劫，民众群情激奋，一场前所未有的恐怖暴动在全国蔓延开来。

二人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也因各种缘由分开。

溯回成为骑士团成员和凯未当上王宫宝库的管理员则是很久之后的事。

“中间的过程比较漫长和曲折，一时半会儿说不完，就先到这儿吧，有机会再跟你聊。”

凯未走出城堡，看着城里不断亮起的白光，神色凝重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