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就这样沿着她的足迹一路残留,或许有的被雨水冲刷,有的被清理,有的被留下……
公交车站台上一个人都没有,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却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
意识到她终于摆脱了他们,她放缓了脚步开始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啪嗒!!”
染了血的白色身影在无情的暴雨中跌落,跌落在地上溅起大朵大朵白色的水花。
呃……
她难受得喘息了一声。
营养不良、过度疲劳和悲伤、体力不支和失血过多齐齐上阵,再加上随着记忆的涌现,心脏上方旧伤口的疼痛来得亦是异常剧烈。
她没有等到公交车的到来,却终于是昏倒在了公交车站台上。
在昏倒的前一秒,她已经做好了被他们发现并再次带回去的准备。
再次?为什么是再次?难道,在此之前,她也曾尝试着逃跑过很多次吗?
显而易见的,她没有一次逃跑是成功的。
果然,她还是逃不出他的手心。冷兮嫋,我恨你。
她虚弱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故人恩
尹墨想:很多时候,她是幸运的。就像,她逃离那座医院的时候没有被他们追上,就像——
那时候的豆奶刚好出完任务准备经过那个国家回到基地去,他撑着伞在那个公交车站台前发现了已经昏迷的她。
一切都是刚刚好。
如果没有他,她的命运恐怕就是那样忘记所有悲伤的记忆然后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
虽然开心,却总也不真实。
她赤裸着的双脚已经是伤痕累累,那新鲜的猩红色伤口在白皙的双脚上显得是那么的狰狞;浑身的湿漉已经和早已被雨水浸湿了的地面融为一体。
她好像马上就要碎掉了。
大雨还在不停的下,“噼里啪啦”的,打在所有能够被它触及到的物品表面直作响。
豆奶一瞬间的沉默和蚌埠住了,他微微的皱起了乌黑俊秀的眉;他将那眉耸立成一座小小的、清泠又厚重的山峰,山峰周围聚满了愁云和阴霾:
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女孩子??
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裙子、黄皮肤;亚洲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本想一走了之。
可是看了看四下无人的街道,不知怎的,他就生出了恻隐之心:
真是可怜的孩子。
可是……Z国有句古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冷漠的撑着黑色的伞,一步一步的路过她的身边。
雨,一直在下;血,一直在流……天空却是愈来愈晦暗了。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
她,好像快虚弱到不行了。
他仔细看去:
她的右脚受了很严重的伤,伤口一直有鲜红的血液在流出……
那些鲜红的液体,混合进雨水里,终于还是在他从她身旁路过之时流到了他的脚边,沾染了他黑色的鞋子。
血……
就那么一瞬间,他做了一个颠覆她或者说很多人命运的决定:
他停下了脚步,他朝着她转过了身。
“轰隆隆隆!……”
一声巨雷忽然响彻天边,狂风拼了命的摇晃着他乌黑的发和伞的边沿。
“啪嗒啪嗒啪嗒!”
远方有脚步声正匆忙地朝着这里赶来,豆奶耳朵微微一动,意识到四方都有人在朝着这里靠近。
嗯?他低头皱眉看了她一眼:
是因为她?她的身份不简单。
那时候的他二十六岁,整整比她大了十岁。像他这个年龄的人,每做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她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去,可他却忽然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先是蹲下身将雨伞遮住了她,然后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没有任何的回应和动静。
他接着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轻轻的扶过她的脸看清了她的容貌:
平眉紧蹙,似乎很是痛苦也好像心事重重;漆黑卷翘的睫毛上沾染了不少的水珠;鼻子上面怎么还要贴个创可贴呀?
本该是殷红的双唇此刻却像是生了病一般的泛白和有些许开裂;好似鹅蛋般的脸也苍白得厉害,毫无生气可言。
看着这一张妥妥的东方脸,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子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清浅的接触到他的指尖,他知道他做的这个决定还不算太晚。
“哈喽??”
充满试探的语气,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回应。
“醒醒?”他又试探的皱着眉叫了她一声。
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和回应。
倒显得他像个傻子。
她的样子,约莫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他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亦如其他少女般的稚嫩和青涩,只觉得她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成熟和……一些被隐藏起来的悲伤。
她大概经历过些什么事吧??怎么会弄得浑身狼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