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春正月。
随着魏哲与阳丘田氏的交锋,带方县开始变得暗流涌动。
不过斗归斗,年节终究还是要过的。
正旦日那天,整个带方县仿佛从冬眠中苏醒过来一般,变得生机勃勃。
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门上都画着老虎,两侧也摆着神荼和郁垒的桃木牌。
街道上不时的可以看见一群戴着鬼神面具、手持拨浪鼓的皂服小儿跑来跑去,路上的行人纵然被不小心撞到了也只会笑骂几句。
毕竟小儿傩戏本就有驱鬼辟邪的寓意,他们玩耍的越开心,便说明来年越平安顺利。
当夜色渐深,家家户户都开始祭祖、守岁。
随着热气升腾,一股股浓郁的人间烟火味就这样笼罩着整个带方城。
与此同时,官邸后院亦是热闹非常。
宦游在外的魏哲虽然无家人相伴,但好在身边朋友却不少。
于是当城内万家灯火通明之时,魏哲也与戏志才、太史慈等人围炉团坐。
晚宴过后管氏年纪大了,倒是熬不住先去睡了。
“来,再饮一杯屠苏酒吧!”
回想起白日看到的邸报,本有些醉意的魏哲忽然又想喝酒了。
戏志才闻言顿时了然,当即轻叹道:“是该多饮几杯!”
原因无他,今早传来消息:冀州大疫。
虽然不知屠苏酒可避瘟疫的说法准不准,但多少算是个心里安慰。
在瘟疫面前,便是魏哲这个穿越者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下来。
太史慈闻言亦是有些感慨万千。
“这天下怎就如此多灾多难?叛乱刚平,瘟疫又起,唉!”
然而太史慈话音未落,魏哲便轻轻摇了摇头道:
“兵灾之后多有大疫,倒也不算太奇怪,只是苦了冀州百姓。”
闻听此言,戏志才面色顿时有些复杂。
因为他的父母便是在光和三年的大疫中病死的。
当时豫州各郡几乎家家戴孝,太平道也是自那之后才在豫州蔓延开来。
见气氛有些低沉,魏哲当即洒脱一笑道:“算了,冀州之事非吾等可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等尽心治理好带方便足矣。”
“嗯,是这个道理!喝酒喝酒!”
见两人这么一说,太史慈当即豪迈一笑道:“好~不醉不归!”
于是随着竹节在火炉中发出噼噼啪啪声响,中平元年就这样过去了!
……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次日,天色微亮。
年味尚未散尽,魏哲便早早起床来到了城北的大营慰劳麾下义从。
没办法,在这个世道手中无兵连说话都没底气。
“伯彦,辛苦了!”
在亲手将年赏发到每一个义从手中后,魏哲方才拍了拍钟扈的肩膀。
虽然论勇武钟扈不如太史慈,但他却是魏哲最放心的一个人。
只有钟扈在大营坐镇,魏哲才能放心在外面斗智斗勇。
而钟扈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善言辞,闻言当即道:“整日操练倒是不辛苦,就是闲得慌。”
见他这么一说,魏哲当即就乐了。
“哈哈哈~放心,有你们厮杀的时候!”
事实也确实如此,次日下午他就收到了秽貊入寇的消息。
准确的来说,是有人亲自赶来报信了。
“禀县君,此次入塞的秽貊人约四千骑,似有汉人引路,自阳丘而来。”
魏哲闻言并没有太过诧异,反而如释重负。
见眼前这个黄脸汉子手上满是冻疮,魏哲当即温声道:“辛苦了,你叫什么名字?”
“不敢言辛苦!小人舒渊,信川塞戍卒。”
这名戍卒之所以在秽貊即将围城时还敢入城,原因其实很简单。
皆因魏哲是唯一一位在冬日巡边,且犒劳戍卒的带方令。
他给予舒渊以尊重,此人便愿以性命相报。
魏哲闻言顿时忍不住心生感慨:“仗义每多屠狗辈,古人诚不欺我!”
而在命人领信使下去休息之后,魏哲很快便立刻将戏志才唤来。
在得知此消息后戏志才也没奇怪,反而笑着道:“东城田氏宅邸已经人去楼空了,其他几家倒是没有动作,看来此事乃是田氏为主。”
魏哲闻言不禁哈哈一笑:“看来我等是查到了田氏命脉了,否则此獠也不至于如此狗急跳墙。”
“当是如此,根源应该还在是田氏铁矿上。”
戏志才也没想到这招这么好用,当然,主要也是低估了边地豪强的猖狂。
不过幸好整体并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于是只见魏哲当即奋然起身豪迈道:“也罢,今日将这带方县打扫干净,否则要耽搁春耕了。”
言语之间,仿佛田氏已然如蝼蚁一般,随手可除。
然而魏哲信心满满,其他人却未必这么想。
随着秽貊入寇的消息传开,带方城内顿时人心惶惶。
也就是边地百姓经验丰富,知道出城也是个死,否则城内早就一空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等到秽貊围城之后魏哲方能征召两千青壮守城。
……
城西,城门楼上。
看着城下那群好似鬼哭狼嚎一般的秽貊人,魏哲不由的眉头微皱。
经过黄巾之战的洗礼后,魏哲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可不止四千人,就算没有五千也差不多了。”
那名冒死前来报信的戍卒舒渊闻言神情顿时有些激动,刚想解释什么,魏哲却摆了摆手打断道:“与你无关,恐怕是田氏亲自上阵了。”
明知东城难打所以选择西城,说明下面这群人马中有聪明人。
而且连攻城器械都准备齐全了,说明他们的工匠不错。
再加上人群中有一批人虽然也是披发左衽,但观其行止却无一旁的秽貊骑兵的散漫之态,显然是刻意伪装。
综合以上几点,这城下要不是田文那厮魏哲名字倒过来念。
见魏哲这么一说,一旁的县丞黄雄顿时面色惨白,两股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