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安平县跨过鸭绿江,魏哲才算是跨入乐浪郡境内。
……
次日,经过一日的航行,魏哲与船首、苍头等人也熟稔了起来。
船首与苍头等人也知道魏哲是管氏的新婿,故此对他也很是巴结。
对于自己一行人被主家当礼物送人,更是没有半点不爽,反而颇为高兴。
毕竟管氏对魏哲如此看重,岂不是说明他们跟对人了?
故此在闲聊之时,这些人对魏哲也是知无不言。
船首更是可惜道:“郎君来的不巧,若是夏秋时节便要省力多了。”
魏哲闻言顿时好奇道:“哦?怎么说?”
那船首闻言当即颇为得意的沾水在船板上画图示意道:“郎君在杳津上岸,还需走数百里陆路方可到达乐浪郡。”
“可若是夏秋之时乘船浮海,那便可一路直趋朝鲜城下,何其轻松!”
对了,船首口中的“朝鲜城”便是如今乐浪郡的郡治所在。
而如今的朝鲜县,便是后世的平壤。
因为大同江自朝鲜城外流过,故船首所言直抵城下之说还真不是大话。
虽然最后一程沿大同江逆流而上辛苦了点,但苍头们赚的就是这个苦力钱。
见他这么一说,魏哲倒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横穿东海而行,老丈难道不惧风浪吗?若是迷航了怎么办?”
闻听此言,那船首古铜色的脸庞顿时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
“风浪虽比渤海大点,但小老儿还从未迷路过,便是闭着眼也能游回去。”
当然,游回去自然是吹牛的,可是这船首的本领倒是一点不假。
毕竟他早前就是跟着管承在海上厮混的,被大汉水军追急了哪没去过?
实际上管氏船队中的骨干船员都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只有最优秀的船首与技术最过硬的苍头,才能上岸吃安生饭。
当魏哲了解了管氏的船员培训机制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这老丈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呀!人才!
数日后,乐浪郡朝鲜城外。
当魏哲一行人赶到时,老远便看见钟扈骑着马在官道上等候了。
“伯彦,你这脚程可真够快的!”
看着钟扈眼中的倦色,魏哲便估计他肯定是一路来回奔波,没有休息。
要知道玄莬郡候城县和乐浪郡可是一北一东。钟扈相当于从东莱郡出发绕了一个直角大弯才赶到的乐浪郡。
如此奔波劳碌,也就是钟扈这样的虎士才能吃得消。
不过钟扈却没有喊累,见到魏哲的第一面便将一封家书交给了他。
“家主很高兴,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钟扈也算是魏宣看着长大的,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老家主流泪。
见钟扈这么一说,魏哲嘴角也忍不住嘴角微翘。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不过他大概能猜到那个老头估计又要祭祖了。
祖坟有没有冒青烟他不知道,不过这几年恐怕少不了四时供奉了。
当然,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
毕竟朝鲜城并不是他们此行的重点,带方县才是。
于是在朝鲜城略做修整之后,魏哲一行人便朝带方县而去。
而此行除了太史慈、戏志才等人之外,则又多了一位郡吏。
话说如今的乐浪太守张岐,乃是冀州清河国人。
当初张角盘踞的广宗城,便是在清河国与巨鹿郡的交界处。
可以说除了巨鹿郡之外,就要属清河国受黄巾影响最为严重。
故此对于平定黄巾之乱的功臣魏哲,张岐还是有些许好感的。
即便他不太看得上魏哲的家世,但对故乡还是有感情的。
于是在魏哲办理履职的时候,乐浪太守张岐还是给予了不少便利。
比如替他领路的郡吏王岑,便是带方县人士。
此行即是为魏哲带路,也是含有替他介绍局面之意。
否则乍一上任,便是魏哲是辽东人也需花费不少时间才能摸清带方当地局势。
……
“长君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次日,看着一路上不时咳嗽的郡吏王岑,魏哲有些关心道。
不过王岑却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魏公勿忧,我这乃是积年旧疾,每当冬日便会发作,并非伤寒。”
听他这么一说,魏哲顿时便明白这位郡吏的气管可能有些问题了。
“我这倒是有个方子。”魏哲想了想便建议道:“长君若是信我,入冬之后可多用芦菔熬汤,佐以蜜水服用,或可缓解一二。”
芦菔即白萝卜,此物早在秦朝时期便传入华夏,如今倒不是什么稀罕物。
而见魏哲这么一说,王岑当即感谢不已。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刚好适合他这种情况。至于蜜水就算了,实在喝不起。
说来这位郡吏也算是可怜,明明身为功曹书佐,却无钱治病。
家境贫寒倒是其次,主要是他性格执拗,从不受贿。
要知道功曹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利却非同一般,除了掌握本郡职官选举之外,甚至也执掌包括上计、武备、钱谷、赋税等大权,地位非常重要,被视为“郡之极位”,统领诸曹。可以说是太守的左膀右臂。
可就是在这样的职司里面,王岑却依旧过的苦巴巴的。
去岁他因疾病加重,咳的实在难受,方才向同僚师夏贷了八万钱治病。
约定了明年五月末还,所以王岑这才带病出差,想要尽快把钱还上。
毕竟太守府的俸禄基本上就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了,可不敢出缺。
而在摸清了王岑的底细之后,魏哲顿时起了惜才之心。
“廉士”与“能吏”并不少见,但二者兼而有之的在当下就太难得了。
况且他倘若不出手,恐怕王岑只会病情不断恶化,最后累病而死。
“明公放心,交给我吧!”
在了解了魏哲的想法后,戏志才只是略作沉吟便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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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元延二年视事日记》
《赠钱名籍》《借贷书》
《君兄衣物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