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山岛回来后,魏哲本欲次日便走。
但不想戏志才因一路奔波偶感风寒,只能暂缓几日再出发。
毕竟晚上任几天无伤大雅,可如果折了戏志才那可就亏大了。
“志才,你这身子确实有些虚了,这杯中之物日后还是少喝点吧!”
邸舍厢房内,看着咳嗽不断的戏志才,魏哲忍不住由衷的劝说道。
皆因医者刚才说了,戏志才这就是身体虚弱才为外邪所侵。
一旁的太史慈闻言亦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先生日后不如多随我操练武艺,定教你身强体壮!”
然而戏志才闻言却丝毫不为所动。
“不让我喝酒,那还不如现在就让我去死!”
见此情形,魏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皆有癖,戏志才便是好酒如命,要他戒酒当真比登天还难。
当然,戏志才再怎么爱喝酒,病中还是只能乖乖喝药。
至于魏哲这边索性趁这个时间置办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管氏最近看他的眼神总有些古怪。
太史慈也会时不时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容,还总是问东问西的。
一来二去,搞得魏哲那叫一个无语。
……
翌日,戏志才的咳嗽终于好了。
正当魏哲准备找管翁确定行程的时候,他却主动给魏哲下了一份帖子。
“好端端的又宴请我作甚?”
看着手中的拜帖,魏哲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戏志才却劝道:“明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这一路行来,戏志才其实一直在考虑如何让带方县起死回生。
虽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想法,但结交管翁这种大海商对魏哲终究有好处。
魏哲闻言一想也是,便如期赴约。
次日,黄县意母乡管氏坞。
看着眼前的建筑,魏哲不禁面露诧异之色。
他倒是没有想到管翁竟然还有如此底蕴,看来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所谓坞壁,即坞堡也。
此类建筑多为平地建坞,围墙环绕,前后开门,坞内建望楼,四隅建角楼,略如城制。尤其是边郡之地,多有坞堡。
譬如魏哲祖上就是在王莽天凤年间逃到辽东结堡而居的。
不过从魏哲刚才在外间所见,管氏坞堡的面积却是要比魏氏的大多了。
并且二者风格显然不同,魏氏坞堡更注重军事,而管氏坞堡则偏柔和。
事实也确实如此。
待仆役将魏哲一行人迎进去之后,管氏坞内部这才好似一张画卷般缓缓向他展开。只见其中庐舍遍地,高楼连阁,曲水环绕之间,可见奴客在两岸耕种桑麻,甚至不远处还有叫卖声隐隐传来。
可见“闭门成市”当真不是一句虚言。
一时间,魏哲不由再次在心中调高对管翁实力的评价。
然而片刻之后面对魏哲的夸赞管翁却哈哈一笑道:“魏君误会了,此间乃是我兄长的一处别业,我不过借来一用罢了!”
说罢他便起身替魏哲引见一旁的苍髯老者。
此人名为管岳,乃是管翁的长兄,同样也是朱虚管氏的家主。
魏哲闻言这才明白这苍髯老者不是请来的陪客,而是此间主人。
他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礼以示歉意。
“无妨,老朽也是听说今日有贤才在此,这才厚颜一见。”
不知道是不是魏哲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苍髯老者对他颇有好感。
但一想到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魏哲便也没有多想。
倒是戏志才隐隐看出了些许端倪,便主动在席中频频发言,一时间倒是宾主尽欢。
但这酒水喝多了未免有三急之忧,魏哲只能暂且失陪去如厕更衣。
不过来的时候好好的,等魏哲解决完问题后却回不去了。
没办法,管氏坞的面积实在太大了。
魏哲只能模糊的辨认了一个方向,便沿着一条小溪向前行去。
不想误打误撞之下魏哲竟忽然沿着溪流走进了一处花圃。
待魏哲绕过灌木之后,方才看见不远处一个蓝衣襦裙的少女正在欢快的荡着秋千,似乎是荡秋千时太过用力了,此时已经气喘吁吁,额上甚至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头上的发钗也有些松动。
不过这少女显然没有在意,依旧坐在秋千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见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魏哲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
直到此时那蓝衣少女方才看见林间小道上的魏哲,顿时不由诧异的发出一声轻呼,随即来不及整理衣装,她便匆匆跳下秋千回避。那灵动的身形,就好似一只小鹿在林间轻快的跳跃一般。
魏哲见状当即止住脚步,准备转身离开。
有些礼节他不在意归不在意,但终究还是要尊重主人家的习俗。
不想他这边刚想离开,那蓝衣少女反而停下了脚步。
只见她从一棵桃树后探出身形,歪着小脑袋好奇道:“你就是阿耶说的那个将相之才?”
魏哲闻言不由一愣:“不知令尊是?”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不远处便传来婢女的呼唤声“女君~女君~”。
那少女闻言顿时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脑门:“诶呀,又玩过头了!”
说罢这少女便提着襦裙准备溜走。
不过临走之时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奶凶奶凶的瞪了魏哲一眼。
“不许说你见过我!”
说罢,这蓝衣少女便像一头小鹿般熟稔的消失在花园深处。
见此情形,魏哲当即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
……
且不说魏哲事后如何找到仆役再度回到正堂。
戏志才这边倒是与管岳言谈甚欢,似乎颇为投机。
当看见魏哲回来后,戏志才则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
魏哲见状心中的顾虑这才放下,只当管翁是有意交好自己为生意铺路,于是接下来在酒桌上亦是十分随意,直到管翁问出那句话:
“魏君应该尚未娶妻吧?”
“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