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元低头不语。如果这世界真的是个叫地球online的服务器的话，想必他此刻多半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存档下线。

“嗯？”

“嗯……”

眼见苏元的头越来越低，墨潇月似乎终于决定放过他了，转而换了个话题问：“今晚的夜色真美啊，是吧？”

听到墨潇月这么说，苏元顿时如遭雷击般的愣怔在原地。

不是因为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表白意思，而是当对面说出这句话后，苏元的脑中霎时间闪过许多纷乱的念头与画面，同时也想起了在过往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里，在那一次次梦中反复出现的那道身影。

随着记忆中的那道身影与现实的墨潇月逐渐重合，苏元再次问出了最开始的那句问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或许吧，在我的家乡有种说法，每个人的梦境都是交织重叠的，哪怕是素未谋面的两个陌生人也有可能在梦中相遇哦，我们之前在梦中相遇过也说不定呢？”

墨潇月在讲述这句话时，眼神极尽温柔，宛如一名热恋中的少女怀念初恋的时光，令苏元一时间看的有些挪不开眼。

看着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当苏元回过神来时，墨潇月仍旧语气平和的讲述着话语，他却渐渐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脑中思绪万千，无数的画面如走马灯在眼前争先恐后的闪过，也不管他能否看得清其中景象。

苏元有些心烦的晃了晃脑袋却也无济于事，那些恼人的画面仍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随着画面的数量逐渐增多，画面也随之变得清晰可见，然而其中所展现的内容却是苏元闻所未闻而又息息相关的。

虽然脑中闪过的画面数量繁多，却无一例外的几乎全是他与墨潇月在各处不同的经历……甚至还有不同世界的？

看到自己牵着墨潇月的手穿过众多丧尸包围的城市时，荒诞的画面令苏元短暂的清醒了几分。

“苏元？你怎么了？”墨潇月说着，伸手在苏元眼前晃了晃。

顺着身旁传来的声音，苏元扭头望去，惨白的月光打在对方的身上，使得墨潇月的面容随之变得朦胧，不甚清晰。

“我……没……事……”干哑的嗓音自喉咙中发出，不免令苏元有些怀疑这究竟还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了。

“可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墨潇月说着便要伸手摸向苏元的脸庞。

还未等对方触摸到，一股钻心的疼痛感便随之传来，令苏元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将脸颊扭到另一边，墨潇月伸出的手也随之停在了半空。

“我……”正当苏元打算扯着那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破锣嗓子时，那股钻心的疼痛便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苏元惊奇的发现自己眼前的一切正在逐渐变得模糊，一种奇异的感觉也随之出现在心头。

那种感觉无法言说，像是忽地看透世间万物的通透感，又像是深陷无边泥潭的泥泞感，只觉得四肢百骸的沉重正拖累着渐渐通透的大脑，令他萌生出一股疯狂的念头。

要舍弃这副孱弱不堪的躯体！

下一瞬，剧烈的疼痛感席卷全身，而苏元的感官也随之更加明晰，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甚至能听到远在校外的婴儿啼哭声，同时双手的手指处还传出连绵不断的血肉翻动的感觉。

难道自己在抓烂自己的身体？

莫名地，苏元又松了一口气，像是在庆幸自己做出了这种决断一般。得益于月色之上伟大存在的恩赐，他能够以一种奇妙的视角观察着自己舍弃肉体凡胎的过程。

“对不起……”

墨潇月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令苏元心头为之一震。在感官得到强化之后，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墨潇月此时与自己的距离有多近多亲密。

可是，她要对不起什么？她究竟要对不起什么？自己明明在这月色的赏赐之下得到了升华不是吗？

苏元心有疑惑的再次将目光聚焦于近在咫尺的墨潇月脸上。

熟悉，十分熟悉。

对了，自己应该熟悉，这是一张自己早已见过千百遍的面容，他当然该感到熟悉，这是墨潇月的脸。

可……

可惜这副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苏元仍然能够清楚的看见，看见墨潇月那张绝美的面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看见对方眼角划落的一抹晶莹，挣扎着想张嘴说句别哭，身体对此的回应却是只有一片腥甜

“好久不见，苏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