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瞎又穷的侯府累赘,活得这样累还不如死了算了。”
樊璃愣神的摸着冰冷井台。
是啊,他又瞎又穷,外面有个王慈心和谢禅等着收拾他,里面有个王氏等着看他好戏。
他这些年的确活得很辛苦,要是没有人指路,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声音又道:“就这样结束吧。”
结束么?
结束后,就真的万事大吉了么?
不会连死都是个穷鬼、瞎鬼吧?
突然,一股浅淡的雪梅香扑到鼻尖。
这梅香好熟悉,是谁?
谢遇站在他身边,拽着那蛇似的头发将鬼物拽出井口。
水鬼被外面的空气一燎,身上当即就着了“火”,皮肤燃着火星一片片剥落。
她被谢遇扣着头顶,头骨的位置转瞬间碎裂变形。
“啊!”女鬼凄厉的惨叫一声。
“谢道逢!我认得你,是他母亲害死你,你如今要帮他?!”
谢遇一只手捂着樊璃耳朵,黑色的阴气立马覆盖另一只耳。
他微微弯腰,轻声向女鬼说道:“我也听说过你,你就是那个不知好歹,将救你的人拽下水,差点淹死对方的混账奴婢。”
女鬼看他眼底猩红,忍痛厉笑道:“啊,原来战死的英灵就是你这样子啊!阴界也搞特权了!明明都是鬼,为什么你杀了那么多人,还要让你来人间破障、给你投胎做人的机会!”
“你身上的杀孽比刽子手还重啊!你凭什么?!就因为那些人都是你打着家国的名义杀的,便能放你一马还把你高高捧着?”
“你别忘了,就算那些人是魏国人,那也是人啊!凭什么!凭什么你这种杀人如麻的家伙不死在十八层地狱!”
谢遇五指刺入女鬼头部。
“倘若我不杀掉魏国人,他们便要杀掉你、你的家人、邻人、国人。”
女鬼挣扎不开,只得换个态度讨好道:“大将军既然是来破障的,那我替你杀掉他!”
谢遇没再多说,手下用力,将这鬼物彻底捏碎。
惨烈非人的嘶叫声响彻夜空,又在瞬息间消停。
月色仍旧朦胧宁静,没人知道这偏远清冷的小院里发生了什么离奇怪事。
外面灯火万千,人们在华灯长街中走动游玩。
却不知奇形怪状的阴物也走在人丛里,夜复一夜的与活人并肩同行,往活人头上、肩上吹气,吹到那阳火闪动时,它们就大声怪笑起来。
被堕胎的婴灵扒在母亲的腰上,被削首的冤魂在菜市口找头。
小黑猫指挥一帮病痨鬼、短命鬼和狗打架。
生前当过戏子的鬼怪在人群里乱跑,冲行人做尽丑态。
这些阴物听到那非人的惨叫,齐齐跑来侯府观望。
纷乱嘈杂的喁喁声就在来来往往的仆从身边响起来,满府下人穿过一只只阴物,却对这些东西的存在毫无所知。
只觉得今晚的狗大片大片的狂叫,吵得很,有些反常。
“鬼死了。”
“鬼杀鬼了。”
“谁杀鬼?”
“是个战死的英灵。”
“好可怕。”
“西脚院的水鬼,还没找到替死鬼就死了,她可真该死啊。”
“死的是谁?”
“西脚院的水鬼死了,嘻嘻——”
主院里的大黄猫突然厉喝一声:“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