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又干又哑,像是被寒霜打过一样。
陈小秋没想到会是蒲幺美,更没想到蒲幺美会是这个样子。
她冷冷的说:“别喊我小秋。”
蒲幺美骄傲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
那天从蒲家老屋回去,她想了很久很久,她开始慢慢明白,这些年她真的……错了。
对陈小秋,她看走了眼。
错把珍珠当鱼目。
现在的陈小秋有多亮眼,蒲幺美就有多后悔。
但蒲幺美坚韧顽强,她很快就想通了,陈小秋到底是她怀胎十月生的,亲母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更何况,陈小秋天性善良温顺。
只要她肯弱势一点,陈小秋就一定硬不起心肠。
蒲幺美很清楚,蒲立德教育的陈小秋绝不会是一个黑心肠的人。
蒲幺美带着浓浓的鼻音:“小秋,妈有话想对你说。”
陈小秋走开一步,“就在这说。”
蒲幺美搓着手,她脸上冻得通红,头发上还染着冷霜。
她说:“我太冷了,站在这里实在受不了了。”
陈小秋说:“有什么可受不了的。当初你罚我站阳台,大冬天的下着雪,我站到半夜,你也没有说过冷字。”
“更何况,你自己要来站,关我什么事。”
蒲幺美垂头,冰冷僵硬的手捏紧。
“小秋,能让我进去你办公室说几句话吗?”
“我就说几句话就走。”
陈小秋心里满是震撼。
这个声音发颤,说话低三下四的女人真的是蒲幺美吗?
陈小秋难以置信。
可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蒲幺美。
陈小秋冷冷说:“不。”
“蒲幺美,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我要上班了,没空再听你说什么。”
陈小秋作势要走,蒲幺美情急,伸手去拉陈小秋的手。
她说:“小秋,我也对你好过不是吗?”
“那年春城大雪封城,你的鞋小了,是我踏着雪带着你爬上大坡,走到店里去的。”
“我还给你买了小皮靴子,那靴子妈妈一眼就看上了,小羊皮的,里面还有绒毛,我当时就想着,我的二女儿穿着一定暖和。”
“小秋,以前或许是妈妈和你分开得太久,还有你出生的时候我差点大出血难产死在产床上……阴差阳错,我们母女之间才渐行渐远。”
蒲幺美说得自己都感动了,眼泪簌簌的落。
她拉着陈小秋的手,陈小秋今天穿得纯白色大衣,大衣质感真好啊。一看就是上万的东西,蒲幺美摸着料子都感觉温暖。
再看陈小秋里面套着杏黄色羊绒毛衣,高领的,衬得小秋的脸更加莹白如玉。
人靠衣装,蒲幺美心里暗道:小秋现在的样子,比陈玉然嫁进顾家最风光的时候还要矜贵几分。
更何况,当年陈玉然嫁进顾家就成了全职太太。
看起来光鲜,手里却没有实权。
陈小秋就不同了。
蒲幺美听说这家大型时装工厂陈小秋有股份,她又是里面的骨干设计师,而且还和那个女总裁关系还特别好。
外面的人都说,陈小秋公司分红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还有蒲家老屋,那么破一个房子,陈小秋竟然花了三十几万上上下下装修,弄花园。
这还没完。
蒲幺美想到这些,心里对自己卑微的那一丝膈应也逐渐消散。
陈小秋是她亲生的女儿,她是小秋的妈,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蒲幺美拉着陈小秋的手更紧了几分,她声泪俱下的说:“妈知道,你心里恨妈。可妈不怪你。当年你离家出走,所有人都说是我逼你的。”
“妈承受了多少人的指指点点,走在路上都被人戳脊梁骨。也因为你,陈家一家人都抬不起头。但妈还是不怪你……因为,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妈的女儿。”
陈小秋冷笑回头,看着蒲幺美哭得哀痛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