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百顺大大咧咧躺在村长卑微里面,黑色的袜子破了一个洞。
大拇指从洞口伸出来,发黑的脚指头使劲的扣动大红被子。
村长眼皮直抽搐,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开口,“明天一早,我们去县里的车站送成才跟三多,这些是今天武装部的同志捎来的军转跟大红花。”
成才眼睛早已热切的盯着桌上绿色的戎装。
“成才,来,给爹穿上看看!”
村长看了看名字,掏出成才的军装扔了过去。
成才激动的走出上房去了卧房换衣服。
村长得意的靠着椅子笑眯眯道:“百顺啊,以后你跟我在村里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了,可要互相照顾点啊。”
许百顺瞥了一眼,觉得鼻子发痒,将鼻涕抹在被子上。
村长顿时觉得喉咙发痒。
直接站起身走到土炕旁边,“下来下来,你太埋汰了。”
“老子还不乐意睡呢。”
许百顺耷拉着平底鞋走到椅子上坐下。
顺手拿起村长的中华烟,“我说你,少贪点。”
村长急了,一把夺过去,“放你娘的狗臭屁,这是我烟铺的,没看见我最近开了一个百货铺子吗?”
“哦,那你急啥?”
村长懒得跟这种五保户计较。
转身却看见成才走了进来。
顿时眼前一亮。
那挺拔的身子,容光焕发的面容。
“爸!”
成才敬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礼,声音格外的爽朗明亮、
“好好好,好啊!!”
村长大喜,顿时觉得人生都直了。
“得意什么,我家龟儿子也是当兵的。”
许百顺看不得别人家有的自己没有,冷嘲热讽喊道。
“哟,就你家三多那个身板,他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村长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
“爸,三多来了。”
许一乐嘴里叼着一根烟从门口走了进来。
身后是面无表情的封于修。
许百顺终于露出了笑容,“龟儿子怎么才来,快过来,这是武装部给你的军装。”
封于修走进了屋子。
目光这么一扫。
刚才还挺拔的跟个大公鸡一样的成才瞬间低下头。
但内心长期的优越感还是让他抬起头。
从小到大眼前这个三呆子都是他欺负的对象。
怎么能被他唬住。
昨天一定是错觉。
对,肯定的。
“嗯,拿走了。”
封于修捡起桌上的军装转身走出房子。
“三呆子!”
成才大喊一声。
封于修没有丝毫停顿,笔直离开了。
成才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
“让你家成才以后对我龟儿子客气点,都是当兵的!”
许百顺冷冷道。
“一乐,以后看见谁骂龟儿子,直接打他知道吗?”
许一乐拘谨的低着头,不敢在村长家里说话。
这幅自卑的样子让许百顺气不打一处来。
半夜。
成才越想越气。
走出门走向许百顺家。
却恰好遇到了封于修。
“三呆子,你怎么在这里?”成才藏起衣兜里面的石头,这是他准备砸许百顺家玻璃的。
封于修目光冰冷,语气生硬,“你这小瘪三,白天骂我,我想了想这不对。”
“这个年代怎么能一直被人踩在鼻子上呢。”
成才觉得有些不妙,眼前这个三呆子的语气太吓人了。
刚想跑,迎面就被什么东西砸中。
眼前开始冒金星,直挺挺躺在地上。
——
“成才?早点睡,明天去县城呢。”
村长披着军大衣起夜,看见成才屋子灯还亮着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
成才的声音有些低沉。
村长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该死的!那三呆子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勇猛的。”
成才不断地撕扯报纸擦鼻子,他的鼻梁骨被封于修砸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