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什么!”众人回头看去,却见乔峰面色铁青立在身后,连忙纷纷躬身,闪开道路。乔峰走到演武场中,对陆大有道:“身为师兄,不思指导爱护同门,比武落败还要逞口舌之利罚你去祖师像下跪两个时辰。”转身对岳灵珊道:“未经师命,乱传武功,待我禀明师娘再做惩戒。”又对林平之道:“林师弟,你根基尚浅,此时修习华山派上乘武学有害无益,明日起跟随英白罗师弟修习入门武功,不可怠惰。三月之后我亲自考校。”说完拂袖便走。却见劳德诺匆匆赶来,说道嵩山、泰山、衡山、恒山四派持五岳令旗来访。
乔峰率众师弟出外相迎,为首的是一个苍髯老者,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内外功修为均极高深,右手执着五岳剑派的令旗,身后三人竟是托塔手丁勉,嵩阳手费斌,仙鹤手陆柏。自都是嵩山同派之人;其后是三名道士,三位尼姑和三个中年汉子,看服饰竟是泰山、衡山、恒山中人。再后方又有三人,白袍窄剑,看服饰兵器竟与华山派九分相似。最后方竟还有十几个江湖汉子,大喇喇的跟随而来。
众人来到剑气堂分宾主落座。那掌旗的老者道:“在下嵩山派阴阳手乐厚,今日持五岳令旗前来,不知岳掌门何以避而不见?”
乔峰道:“家师近日闭关修行,派中琐事由晚辈代劳。左掌门有何吩咐,乐师伯直接对晚辈示下即可。”
乐厚道:“闭关、闭关,这可真是巧得紧了。贵派有人上嵩山求告左盟主,言道岳掌门以阴谋诡计夺了剑宗掌门之位,继而党同伐异,逼得剑宗同门伏剑自刎。此事事关五岳派声望,还请岳掌门现身分说一二。”
乔峰心中愤怒,面上仍未动声色,道:“一派胡言,鄙派剑气二宗之争是三十年前之事,家师二十年前继任掌门。阴谋夺位之说岂不荒唐。”
一白袍男子道:“一点儿也不荒唐,岳不群出谋划策助他师父夺了掌门大位,他师父自然记得他的功劳,又将掌门之位传给他。说到底便是得位不正。”
乔峰看去,见这男子满脸戾气,眼中布满血丝,冷冷问道:“尊驾何人?”那人道:“我乃华山剑宗嫡传弟子成不忧,若非三十年前被逼出华山派,今日便是你的师伯。”
乔峰道:“适才乐师伯称剑宗高手都已伏剑自刎,不知阁下如何活了下来?是贪生怕死呢还是背信弃义呢?江湖中这等寡廉鲜耻之辈原也不少,阁下只需改换门庭投入嵩山,说不定也能苟且偷生一辈子,何须再回华山兴风作浪。”
成不忧大怒,刷的一声,已然拔剑在手,腾身跃向乔峰,手上已连剌了四剑。这四剑出招捷迅无伦那还不奇,四剑连剌却是四种凌厉之极的不同招式,端的是极尽变幻之能事,第一剑穿过乔峰左肩上的衣衫,第二剑穿过他右肩衣衫,第三剑剌他左胁之旁的衣衫,第四剑剌他右胁旁衣衫。四剑均是前后一通而过,在他衣衫上剌了八个窟窿。好在剑刃都是从乔峰身旁贴肉掠过,相去不过半寸,却没伤到丝毫肌肤,这四剑招式之妙,出手之快,拿捏之准,势道之烈,无一不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乔峰手端茶盏纹丝不动,连茶水也未泼出一滴。众人眼中,乔峰似乎是惊呆了一般木然不避,成不忧顾及身份未曾真下杀手。丁勉等三人却知乔峰武功深不可测,这份养气功夫殊为不凡。最为惊诧的自是成不忧,他含怒出剑绝无半丝留手,只是每每长剑攻至乔峰身前,便被一股大力带偏,这股力道绵绵泊泊,柔韧异常。竟是传说中华山派的绝顶内力紫霞功,相较之下,这几招剑法就颇不足道了。
陆柏看出些苗头,道:“华山紫霞神功在武林中大大有名,不过我等俱是五岳剑派,自当以剑术定输赢。方才成师兄的四招剑法精微奥妙,乔师侄躲避不及,连连中招,好在成师兄及时收手,乔师侄并无损伤。虽然如此,师侄输给师伯也没什么大不了,其他华山派中若还有谁不服也可领教这四剑,若能破去,我们即刻下山,这趟便是白来了。若破不去,还请通禀尊师岳先生,让他现身相见。”
陆柏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又阴损之极,先判定了乔峰输招,又转向其他弟子,将最强的乔峰排除在外。想来除了岳不群夫妇亲自出手,再无旁人敢试招了。
乔峰浑不在意,招手道:“六师弟,你今日输给刚入门半年的小师弟,可见平日练功何等荒废,先前本欲让你去祖师像前罚跪,现今准你戴罪立功,替师兄找回场子。”又指向墙角道:“刚才成先生手下留情未曾伤我,你也不可伤他性命,就用那扫帚对敌便是。”
成不忧此时尚且胆寒,见陆大有提着柄扫帚走上近前。心中暗道:听闻紫霞神功练到极处,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更何况一只扫帚。便道:“既是比剑,我便不使内力伤你。”言外之意就是让陆大有也莫使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