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身材不高,力不甚强,却如何当得白牙喇兵?”李定国围着清军打转,打量着他。
“哼,本章京以箭术见长,箭无虚发。”这雅布兰骄傲地说道。
“你箭术虽神乎其技,可终究功夫不强。”李定国轻蔑道。
“本章京杀过满人十二人,杀过蒙古人三十人,杀过汉人上百人,共有二十三人死于本章京刀下,你说我功夫不强?”雅布兰一副欠揍的样子。
“这个王八蛋。”靳统武气呼呼的上来想打他。
“你能够只身擒我,绝非无名之辈?大西军只有两个人有这样的功夫,你是李定国还是艾能奇?”雅布兰问道。
“本人便是李定国。”
“哈哈哈,你说我功夫不强,论拳脚,只怕天下只有鳌少保是你的对手,不过要论弓马,你不如我,只是你太狡猾,让我使不上弓马来。”雅布兰愤愤地说。
“兵不厌诈,我李定国不杀无名之辈,你要有什么英勇事迹,快说,要真有些本事,我厚葬了你。”
“张献忠便是我杀的。”雅布兰道。
“吹牛,打死你这个犊子。”“活埋了他。”义军士兵们义愤填膺。
“你既然杀了老万岁,可以说说当时情况,我们方才能信。”
于是这雅布兰便将凤凰山射杀张献忠的事情和盘托出,显然非假。
“打死这个王八蛋。”“打死他。”“剐了他。”众人大叫。雅布兰也沉默不言,后悔自己说错话了,剐刑非一般人能承受。
“你不能残酷的处死他。”小艾连忙提醒。
“为什么?”
“那样会流血,让满人的猎狗闻到,容易暴露自己。”小艾道。
“你真是心细如发。”李定国道。
“这跑我没什么关系,是设计者的功劳。”小艾谦虚道。
“安静,安静,我李定国答应过你,雅布兰,你也算个英雄,我就以草原的方式处死你。”雅布兰感激地望了李定国一眼,李定国命人将雅布兰用弓弦勒死,再深埋了。
至于为什么不残酷的处死他,一是因为没时间,雅布兰这样的人物失踪,清军会大肆搜查,二是动刀就会出血,容易被清军找到,所以李定国这回做了一次君子。
首战告捷,报了张献忠的大仇,仿佛给这一支濒临绝境的小军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众人情绪高涨起来,流民队伍的坏习气这就开始暴露出来,打架斗殴抢东西那是样样没落下,可见仅仅是立名号、建总部还远远不够,李定国作为一个最现代化的准军事组织的高级成员,显然是知道组织工作的重要性的,相比于古代,现代组织结构更加严密和高效,因此必须用后世的组织方法来改造部队的组织,才能够确保在危机四伏的时刻活下来。
李定国找来纸和笔,虽然是毛笔,不过李定国也上过课外书法班,一手字虽然只有二王的半分造诣,却也够用了。李定国挑灯夜战,一个营整整1千多人,怎么样进行组织,后勤怎么办,侦察训练怎么办,作战怎么办,反反复复改了又改,凌晨时分才将组织条例修改好,然后爬上床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汪公福等见李定国还未起床吃饭,众人找到李定国的房间,敲了几次,才将李定国惊醒给众人开门。
“大都督,你也没个老婆,怎么不上朝呢?”汪公福开玩笑问道。
“喏,写这个。”李定国指着桌子的几张纸,汪公福拿起来看。
首页是安字营组织条例。
第一条,全营分为五个旗,第2旗、第3旗、第7旗、第9旗、第11旗、五个兄弟各任旗长,第2旗旗长靳统武、第3旗旗长吴三省、第7旗旗长马忠良、第9旗旗长祁磊、第11旗旗长狄三品。
第二条,每旗300人,其余的几十个人作为营部警卫连,与营部一起随同第7旗行动。
汪公福这才明白,原来李定国忙活了一夜,为了写安字营的组织条例,这一些东西,自己懵懵懂懂想过一些,却没有李定国这么清晰明确。
第三条,善马者主要往第7旗和第2旗集中,善射者向第3旗集中,步兵往第9旗集中。第11旗负责粮草和辎重,所有的铁匠,木匠、篾匠、石匠、矿工全部向11旗集中,今后,征集粮草,打造兵器,甲胄衣服、军营建造就全部归第11旗。
“这是要专精精一项啊,”祁磊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是啊。”吴三省附和道。
“你他妈的学我干嘛?”祁磊捶了吴三省一下,众人继续往下看。
第四条 第2旗负责侦察,旗部在营部左右活动,侦察范围至少骑兵半天的行程,必须达到50里,每半个时辰向营部报送信息,紧急信息立即报。各旗必须管好哨卡,务使不再受清军偷袭。
第五条 第9旗行军作战中注意抢占有利地形和位置,负责保护全军的安全,特别是第3旗的安全,弓箭兵的近战能力最弱,后世作战中,射击部队往往有近战部队护卫。第7旗随营部行动,作为机动攻击力量。
第六条 旗以下,也要建立组织,要把每个士兵都管起来。每旗下设4个连,每连下设3个排,每排下设3个班,连排班各有长官,多1人作为连长通讯员,战场上长官牺牲了,由下级长官中年长者递补指挥。
“靳旗长好,小的向旗长报到。”吴三省爱开玩笑,队伍里有这样一个开心果,倒是好事。
“小的给吴旗长问安。”靳统武给吴三省行了个满族的问安礼,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李定国稍微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静下来:“目前,我们马匹众多,都须苦练骑兵技术,骑兵毕竟战斗力和机动力最强,其实在陕北各路义军里,掌盘子主要掌握着骑兵,进可攻,退可跑。”
“是,大都督。”众位旗长连忙向李定国行礼。
李定国这一轮布置,让众将看到了那个曾经英武果决的安西王又回来了,心中不禁一阵兴奋。
“大都督这般布置,即便是诸葛再世也有所不及。”汪公福对李定国的敬佩是发自内心的。“你可不要给我戴高帽了。”李定国微微责备道。
“大都督,这可不是高帽,在整个大西军,咱吴三省就服大都督你,当年你20骑连夜袭破襄阳,何等骁勇,3万人灭亡秦良玉白蜡兵,何等英武,如今,大都督指挥若定,比之老万岁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这是遇到英主啊。”吴三省这一通半真半假的彩虹屁,拍得李定国极其舒服,投降满清的想法都快烟消云散了。
李定国顿了顿,一阵口干舌燥,心想这他妈的早上起来连口水也没得喝,悲催啊:“各旗回去,务必加强侦察,加强训练,加强征粮和寻找食物,和营部保持密切联络,距离不超过5里。”说完李定国盯着众人道。
“是,大都督。”
汪公福看着这几页纸发呆,转头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拿着几页纸细看着。
“怎么啦?”靳统武问道。汪公福拿着纸地端详,慢慢说道:“咱们大都督能识这么多字,当真是天佑安字营。”
靳统武看了看纸,本来他也不认识多少字,自然也不惊奇:“咱们大都督本来就好学啊,当年要不是他想读书,留着你教他,老万岁早就把你杀掉了,你想啊,当时你连刀也不会使,吃得还挺多。”靳统武边说边坏笑。
“反正我可没教过大都督这么多字儿。”汪公福,拿着纸翻来翻去,纳闷儿地说道。
“大都督自己也可以学啊。”靳统武双手一摊,说道。
“倒也是,不过这一手二王字,虽然有些生涩,却也英挺潇洒,又是跟谁学的?”汪公福自言自语道。
“二王,哪两个王,现在他妈的王爷满天飞?”靳统武连书也没有读过,哪里知道书圣王羲之父子。
汪公福看了一眼靳统武,摇了摇头,转身对李定国说道:“大都督这手字,深得二王精髓啊。”
李定国知道他已经开始疑惑自己,便道:“我也不懂写字,在襄阳时,捉住了几个进士,正说杀了,有一个说可以教我练字,我便跟他临了些字帖,不知不觉间,竟然喜欢上习字,后来一有空闲,就练习一番,怎么,这个叫二王字体?”
汪公福听着李定国的话,倒是没笑,也不好在李定国面前掉书袋,李定国这样好学不倦,真是义军之福啊,心里不禁对李定国更增钦佩:“大都督真是天纵英才,执枪可定乾坤,提笔便安天下”。
“你这马屁拍得。”靳统武向汪公福竖起大拇指。
“旗以下的组织建设更加重要,保证了我们的士兵有人管、有人指挥,而且能够得到升迁。”马忠良若有所悟地说道。部队有了组织、有了规矩、有人带领,人心进一步聚拢起来,粮草的保障效率大大提升,吃得虽然不算好,部队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饱一顿饥一顿。训练水平明显提高,骑兵、弓箭兵、刀枪兵和侦察兵等更加熟悉自己的战斗技能。部队的安全性大大增强,每一天都有几个备选的安全地点,接连5次躲过了清军的搜查,仿佛一枚小小的火种,在嘉陵江西边的山岭间悄悄的积蓄着燎原的能量。
长夜漫漫,李定国在帐中难以入眠,披衣而出,苍穹之上寒星点点,细下思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穿越到此间,又如何才能回去,只好在此乱世之间蹉跎岁月。如今,他托身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倒不如飞入寻常百姓之家,一如崇祯杀死女儿前说过的话一般,“谁让你生在帝王之家。”自己的命运根本没办法选择,好比大江之水,只能随波东流,“唉。”此刻即便是自己想投降满清,也须得小心谨慎,李定国刚刚杀死清军队长,豪格这人政治水平本来就低,难保他不会杀掉自己以报仇,唯一的办法,就是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吧。
雅布兰被杀后,清军并没有找到遗体,就这么失踪了,豪格简直不敢相信,以雅布兰的身手和胆子,要想杀他,着实太难,只能慢慢寻找了。
射杀张献忠之后豪格奏报不断,自然是请功的居多,多尔衮虽然与豪格争帝,但也不得加以封赏。
“太后,肃亲王前日有奏报,歼灭西匪五万余人,满达海、鳌拜、索尼、巴布泰、岳乐等人立下大功,请朝廷恩赏,臣弟已经准了他的折子,请礼部拟订恩赏的法子。”多尔衮得空就来养心殿看大玉儿。
“这些人有功得赏,我看有功的人员可不止他们。”大玉儿道。
“臣弟也这么想,何洛会、李国汉保障后勤粮草,功劳甚大,吴三桂、左梦庚、卢光祖、刘进忠等都立下了大功,需得一并封赏。”多尔衮得意地说道。
“王爷虽然聪明,却还有一个没有封赏,处事不公,小心别人造你的反喔。”大玉儿娇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多尔衮闻言眉头微皱,他将前线将领数来数去,怎么也想不起谁还没有封赏。正当他疑惑之际,大玉儿突然转过身来,轻笑着说道:“这个人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多尔衮微微一怔,随后恍然大悟,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如此!”
大玉儿看着多尔衮,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我的摄政王哥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才是真正的头功。”说完,她轻轻地抱住了多尔衮。
多尔衮感受着怀中佳人的温暖,心中充满了柔情。他转身轻轻抚摸着大玉儿的头发,柔声道:“那太后要赏我这个大功臣什么呢?”
大玉儿微微一笑,娇声回答道:“就赏给你一个宫里最尊贵的老太婆吧,可得好生伺侯她。”
多尔衮听后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大玉儿,大步向内室走去。贵子见此情景,连忙将帘子拉了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内室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大玉儿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匆匆忙忙地走出房间。她吩咐身边的贵子去给多尔衮取药,然后迅速走进浴室,用热水清洗下身。一片石大战前后,多尔衮便患下这咳嗽之症,未曾好过。
豪格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诏书,得知京师大赏诸将,立刻明白这是皇太极和大玉儿设下的圈套,但面对诸将的欢呼雀跃,他只能强颜欢笑,齐声高呼“谢皇上隆恩!”、“谢摄政王隆恩!”
豪格心里清楚,这份赏赐并非真心实意,而是那对奸夫淫妇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羞辱他。然而,他却无法公开表达不满,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忍辱负重,等待时机成熟,再向他们发起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