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肯定够了，我们可以回水银号交差了吧。”他嘀咕着。

就像故意跟他作对一样，卓林妮和奥莉妮亚研究了一番地图，随后卓林妮表示：“我们距离下一个转场地不远了，大概在晚上能走到。”

柳谢克抓起一把泥土闻了闻，又检查了一下他身边树枝的潮湿程度：取出两块打火石，“嚓嚓”打着，就直接对着树枝烧起来。众人大惊失色，他们接受过的基本训练中就有要求，不要贸然在森林里放火。柳谢克挥挥手让他们安静下来，那棵树枝上结满了和云杉针叶一样绿的苔藓，火一接触上去，在闪烁了几次之后，便无声无息地熄灭了——像是被这些苔藓吞吃掉了。

他又抬起头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显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拉森迪克可不是那种忍着委屈的人。他抓起用来拨出通道的木棍，一面随意地在枯叶之间击打着，一面大声、清楚、用通用语发着牢骚：

“我受够啦！我们多长时间没吃饭了？多长时间没喝水了？从昨天一大早就开始走、走、走！难道收集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我们为什么不回水银号，找些更有经验的人？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伯翁部没啦！没啦！你们是不是早就认定是特莱亚人在这里搞鬼？收集到这么多有力证据，高兴了吧！”

起初背对着他的柳谢克转过身，乌黑的眼珠在一瞬间变得极其凌厉，但在他说话之前，卓林妮就直接几步走过去，朝他推搡了一把。

“高兴！”她咬着牙说，“拉森迪克·卡德，你认为我们，还有柳谢克老大爷会为这种，死了人的事情，高兴！”

“不然呢？”

“不用跟他废话。”蒙瑞摇了摇头，“图克维雅人嘛，就这样。”

拉森迪克看着卓林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奥莉妮亚走过去，冷冷地说：“卡德先生，我们只是刚开了个头。”

在他们对话的同时，查兰特迅速来到柳谢克身边，捡起刚刚掉落在地的树枝。

“您刚才观察到了什么？”

柳谢克指着被树杈分割出来的一小块天空，说：“下午或许会下雨，它可能要冲走……快走吧。”

一行人继续向前走，他们见到了越来越多的木头箱子、汽车和茧蛹病留下的动物钙化壳。奇怪的是，路边还出现了许多煤炭黑色的大坑。拉森迪克走过去摸了一把坑底的灰尘。他立即使劲在衣服上蹭了蹭，好半天才说出他的看法：这些都是能源石燃烧后留下的。他仍保留着在图克维雅大学培养的取样习惯，拿出两个小玻璃瓶把灰烬都收集了起来，放在包里。

“你这么干，倒是和我认识的一个寒冬游骑兵很像。”柳谢克说。

“您能认识什么人呢……”

“我没儿没女的，还是承蒙他照顾了两年。”他平淡地说，“走了——我说过，下午就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