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内唯一供奉的,唯有五块山石,上刻伯夷与四岳之名。
祈新跪坐在软垫上。
周围是及冠所用的礼器,而大司徒正为祈新梳上鬓发,结髻于顶,再戴上高高的冠冕。
这是一尊鸟形白玉冠,用鹿蜀赤红的尾毛装点。
编发在后,束而结冠。
束发后,祈新缓缓起身……
他此时身着的黑红重袍,腰环金带,细腰宽肩,云纹高靴,如同山上古松,坚韧挺拔。
在腰间,还佩剑戴玉。
以此,衬得整个人勇武不屈,无卑无亢,好似天地塌陷也有其鼎立乾坤。
加上那刚毅丰俊,眉目若神的面庞……
不怒自威!
华贵肃穆!
一尊少年帝王之相!
……
大司徒这才发现,祈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比他高上些许,不由得,更为满意地抬首看着祈新。
道:“这鸟形玉冠是大司寇留下的美玉所制,号令一位钻研玉石的石匠术修赶制。”
“还好,并未耽误叔新及冠。”
“如此美玉之冠,才能配得上叔新。”
叔新羞赧。
却不因为夸赞而喜,反倒是目光微黯。
“叔父也喜玉,他将这块美玉给我及冠,不等送别就前往成周……”
“莫说此事,大司寇必无恙。”
大司徒打断叔新的话,而后望向一旁的史伯,道:“还请史伯为叔新取字,成之冠礼,免得这小子胡思乱想,耽搁时间。”
史伯闻言一笑。
他道:“能为叔新取字,倒是老夫荣幸。”
“叔新既然要改许为祈。”
“那么之后就不能以许氏为称呼,当依照国号,以祈为氏。”
“是以,许新改做祈新……”
“祈者,人持祭器而祷告天地,朝祈暮祝,祈祝也。”
“新者,人持斧钺而砍伐山林,万象更新,开辟也。”
“祈祝、开辟,皆持斤器,可谓锋芒太盛,一旦锋芒过去,力气用尽,恐后继无力……”
“但若以斧钺砍伐木材,取木而得薪,留木而春生。”
“如此,既能开辟,又可延续,恰如此时的祈国,浴战国火而重生,当求传承不绝才是。”
“遂,老夫拙见,祈新为君,取表字当为‘木’象,才能运道昌盛。”
“椿……古有大椿之树,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恰合此道。”
“叔新可以‘椿’为字,是为我祈国之大椿树。”
大司徒闻言低喃一声。
“椿……新春交际之时,万象更新之木。”
“史伯以为椿为字,恰到好处,极妙。”
祈新依言,先一礼,承下此表字,才出言谢过史伯与大司徒,几日来,两位老者为他操劳,此刻又为他取表字,怎能不敬重。
如此,及冠礼依照《周礼》缓缓结束。
此后在这春秋之时,祈新也有了新的称谓。
——祈氏、姜姓、名新、字椿。
依照《周礼》,男子的姓名是亲属之间的联系,小名,唯有亲人可称,而在外,皆以氏字为称呼。
也就是祈椿。
当然,祈新如今有了浮游君的名号,下位者一般而言都会称呼他浮游君。
而上位者,等他继位祈国君主后,也会称他为祈君,或者祈男椿。
冠礼结束。
宗庙内的大钟再次奏响。
可惜没有足够的条件,这次的及冠礼太过潦草。
始终是一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