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新默然,护着灯火,缓缓离去。
……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救此时的许国……一定要屈服吗?”
祈新未与老者一谈之前,还看得没有这般深刻,所以还抱着一股希望,希望不可能的发生。
但此时了解了详细。
才发现,不管是上策,还是下策,都是屈服!
上策屈服天子!
下场屈服郑、齐、鲁三国!
相比之下,自然是屈服天子更为‘有面子’,所以才叫‘上策’!
而许君逃离许国,可能也是不想屈服郑、齐、鲁三国,而想待安全后,再先天子请罪,以此屈服天子,等待时机重建许国。
果然……
涉及自身,谁都不愚蠢,趋吉避凶,有着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许君,还是许国的士大夫们……都是如此。
真正的傻子只有他一个!
傻傻地在宗庙背后的典籍宫中,翻找了一晚上的典籍,才以《周礼》为基础,写了那惹人啼笑,满篇废言的周礼六策。
“当时大宗伯还在屋外驻足了一会,也是在笑我吧。”
“呼!”秋风悲凉。
祈新端着油灯,在许国的青石街道上,站定不走。
今夜无秋月,漆黑得可怕。
灯火在风中摇曳,好似下一刻就会被吹灭。
祈新原本还准备前往百里家在城内的居地,一探如何救许国,但现在……不必了。
都一样!
或者连那位老者说的上下二策都不如。
“呜呜呜……”
突而,祈新在迷茫之中,听见了呜鸣哭声,好像是从街道两侧的屋舍中传来的。
祈新本不欲多管。
但却听到了粮食一词。
粮食……许田……为救他,农人不惜开闸放水!
鬼使神差,他做了窃听墙角的小人——
“孩子他爹,粮田被毁,咱们的余粮可还够过冬?”
“哇哇哇……”
“不哭,不哭……乖……阿母在……”
屋内,夫妻二人一边哄着婴孩,一边盘点家财,不过却不是与许君一般,要逃走,而是在考虑如何过冬,如何在郑国攻入后,保证活下去。
原来……
连国人都认为许国必败,已经开始为自己谋生路。
不过国人走不了。
出了城,他们就是野人。
无国之人,比奴隶也不差几分,且还要面临深山老林中的凶兽诡异,没有城池的庇护,人活不了多久,更别谈繁衍生息。
而留在许国,即使成为他国手中的次等庶民,但最起码还有田能耕,不受凶兽威胁,能有一个还算安稳的小家。
……祈新越听屋内之言,心中越是难受。
这家的男人,正是前几日在许田开闸放水,救他的之一,而也是因为祈新,这家人少了几块田的收成。
若是寻常年还好,尚能度过。
但一旦三国联军攻破许国,三国为补回军资,高税收之下,恐怕他们就只能变卖为数不多的家财,才能堪堪度过冬日。
而到明年春,男人除了要春耕,还得冒着危险去野地寻食,这女子也是一般。
“火!”
“谁在外面放火?”
祈新一惊,却是见自己手中的油灯,不知何时点燃了这家人的柴火堆,他紧忙用脚踹灭!
“叔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