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宽大的白绢深衣,腰间系着一条青色腰带的中年男人此刻就站在娄昭君身后,正面带疑惑的望着贵妇。
此人头戴一顶黑色的进贤冠,冠上镶嵌着了一块墨绿色的玉珏,显得书卷气十足。他眼神深邃,鼻梁挺直,远远看来活脱脱一幅南朝儒雅文士模样。
贵妇见此人进来,心头怒气更胜,口中恨恨道:
“你从小就宠溺昭君,什么事情都由着她的性子。别家贵公子来提亲你只顾顺着她的意!现在果然惹出祸事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娄昭君抬头,见娄内干正偷偷朝他挤眉弄眼,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阿爷显然是早就知道她和贺六浑的事情。而且,看现在情况阿爷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娄内干与他夫人不同,此人交游广阔,平日里最喜欢在外面与朋友宴饮游乐。怀朔镇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有能瞒得过他的。估计娄昭君和高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娄内干就已经听到消息了。至于为什么他没做任何反应,那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娄昭君神情含悲含怨,一双眸子里眼泪汪汪,哽咽道:
“阿爷,昭君……昭君看上了一位年轻俊才。阿母她不许,所以一早就来……”
贵妇不待娄昭君说完,怒气冲冲打断:
“你别在你阿爷面前故作这番姿态,你就只告诉你阿爷,你口中的那个年轻俊才是谁!”
娄内干见自己女儿神情凄楚,顿时面露不忍,他瞪了贵妇一眼,语带威严道:
“你让昭君说完!昭君一向率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让昭君跪在这里啊!”
说着,娄内干转向娄昭君,温声道:
“昭君快快起来,这个季节地上凉,小心身体受寒。”
贵妇被娄内干一瞪,竟也不敢再说话,原本脸上的厉色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显然娄内干日常在夫人面前颇有威严,二人平常的相处也是以娄内干为主。
娄昭君这才缓缓起身,轻声道:
“阿爷、阿母,我结识的那位年轻俊才名叫高欢,小字贺六浑。就是前段时间曾得段领军盛赞,名扬六镇的那个人。我与他两情相悦,希望阿爷、阿母能够成全……”
说到后面,娄昭君已经完全转向娄内干,眼中祈求之意尤重。
娄内干沉默半响,见女儿神色认真,无奈道:
“那贺六浑我也知道,确实有豪杰之表。前两天我还听说他在东市里力逐恶少,现在东市的那些马贩还对这小子交口称赞呢。不过,昭君啊,这贺六浑……”
贵妇眼前一亮,接着道:
“昭君,阿母也是担心你以后还要为生计操劳,那贺六浑家世不显,你要是和他结亲,以后阿母怕你受委屈啊。”
娄昭君面色不改,斩钉截铁道:
“阿爷、阿母,昭君心意已决。以后当垆卖酒也不会后悔,希望阿爷、阿母能够明白昭君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