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微风凉习，高三学生走了大半的小院，比起以往不到十点时的灯火通明，刚下自习的人如潮涌，行影闪动，宿舍楼下略显冷清，隔着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三两簇学弟学妹走过。

“这像放假了一样，今晚应该复课上自习了。果然高三才是熬夜的主力军啊。”解芳感叹着，超越前方说说笑笑的学生，来到宿舍楼下。

像是计算好的时间，解芳刚到，刘仙瑶穿着立领的白色校服和蓝色宽松校裤，从宿舍楼通道中小跑而来。

“这呢！”解芳踮脚用力摇手，生怕在昏黄的庭院灯里，刘仙瑶发现不到他。

“看到了，看到了！你这样太显眼了。”刘仙瑶灵动的双眸瞧向暗影微光中，老旧光影照片般解芳古黄柔顺的面部轮廓，见他有些木讷，脸蛋微动的说：“嗯......走走？去哪走走？”

“田径场吧，散散步，有助于睡眠。”解芳俏皮道：“这么晚了，你该不会想去河边吧！”

“那要看你想做什么？”刘仙瑶话里有话，一如既往的主动，但脑中闪过张萱萱的提醒，应委婉含蓄一些，淡笑道：“我可没你这么多想法。”

“哪有，哪有吧。”解芳感觉被窥视了般，不敢正视刘仙瑶水般纯净的脸，转身往田径场走去，刘仙瑶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两人在巨树长枝条堆叠下的校内主道上直走，约两百米后，朝左下方阶梯走去，来到了田径场。

里边没有树木遮挡，仅用一杆高耸的探照灯提供亮光，不用开到最亮，就照亮了整个田径场，仅有看台角落边稍暗，散步、跑步、游戏、幽会的学生不在少数。

解芳对这个锻炼身体的地方有些陌生，颇感奇怪的嘀咕：“怪不得路上人那么少，都跑这来了。”

“学弟学妹们可会养生了，我和萱萱晚自习过后也经常来，跑上半个小时后，回去洗漱，差不多十一点前后，再看会书，十二点睡觉那样。”刘仙瑶呵笑着打量他消瘦的身体，“一看你平常疏于锻炼，以后有时间了，可不能天天泡在房间里。”

“我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解芳打趣道，刘仙瑶没接话，而是左顾右盼起来。

两人并排地沿着塑胶跑道内圈慢走，经过搂腰散步的不良学生，以及草地上或倚靠低头呓语，或肩并肩仰望星辰，或背对背张望的青春男女，令解芳想入非非。

他伸长脖子，冥神冷静，想着要主动一点，于是伸手试探的环抱刘仙瑶，搂着她的腰，她并未抗拒，只是微笑的把脸挑向一边。

解芳心跳加速的肯定自己，确立关系就差临门一脚了，眨眼舒缓眼眸滚烫引起的颤栗，缓缓的说：“仙瑶，前段时间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都没有现在的我了。”

“你怎么一直重复这个，我都讲了，那是你自己的运！”对于这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她强忍怒气，没好气说话的同时，猛地甩头，使飘起的秀发甩向解芳。

散发清香的秀发几乎覆盖了解芳的面庞，他深呼吸，痴醉的体会着，语无伦次的表达着，“仙瑶，我的意思是.......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顺利完成了高考......这一切，就......就像黑夜里燃起的烛光，黎明山岗上初升的骄阳，废土中破土小草的坚强和希望，都抵不过我对你的朝思暮想。”

解芳深情的念了一大段，刘仙瑶听懂了，但她不想要这么复杂的表述，于是下巴微抽的问：“你要说什么？对我的感激呗？”

“感激只是其一了，我是希望你说的“我报哪所大学你就报哪所大学”是真的，因为我喜欢你，在大学还想与你在一起，一同学习，共同进步。”

微风吹起，刘仙瑶手蒙着眼睛，哽咽的说，“你真笨！”手顺势拉起解芳奔跑着，往看台处阴暗的角落里去。

解芳跟着跑过去，两人面对面，安静的站了两秒。

“怎么了？”解芳感到很难以理解，现在的状态，有种被拒绝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别乱想，搂住我。”刘仙瑶放下遮脸的手，露出妖异绯红眼影，手握解芳双手往身后拉，交叉的搂住自己，闭着眼，问道：“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你这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解芳不觉挂着深重绯红眼影的刘仙瑶有什么恐怖的，奇怪的是她为何会这样。解芳目不转睛的盯着刘仙瑶变得妖艳的神态，闪过魂人的念想，说了出来，“你这是进阶了吗？是因为与我散步引起的吗？还有这样的进阶仪式？这真是太妙了。”

他顿感不可思议的喜形于色，徜徉在自己的推测之中，但冷静下来细细观察刘仙瑶后，心中开始忐忑了。

刘仙瑶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只是眼影越来越重，慢慢地，融进肉里，开始褶皱扭曲的凹陷，又凸起，像是沸腾的血液般，上下漂浮。

“仙瑶，仙瑶！”解芳担心的搂住她晃了晃。

“啊......”她低吟，嘴唇发颤地说出两个字，“别动！”

不知如何是好，对魂人认知匮乏的解芳只好照做，安静的搂着她；又过了一会，刘仙瑶背部冒汗，慢慢浸湿衣裳。

“这！”他抽回一只手，满脸狐疑的看着湿漉漉的手掌。

“啊......”刘仙瑶又痛苦的喘气，加之身体开始颤抖，解芳只好轻轻的把她搂进身体里，抱起来，上下轻轻抚拍她的背，给她舒缓呼吸。

两人脸庞刚交错，刘仙瑶眼角开始如泥土般的泥泞，蔓延到额头，土里有枝芽破土而出，从左眼角沿额头延展到右眸之上快速生长，结出红艳美绝的蔷薇，连续绽放，以致长满了额头。

虽如此，丝毫掩盖不了她美艳动人的气质，花仙子般的刘仙瑶缓缓的张开双眼，恢复了清醒，手轻触额头，自然地抱住解芳，她自己并不喜欢这幅模样，也不想给解芳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