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血蛄,牧尸人豢养的阴祟邪物,周身剧毒,善诱人致幻,若钻入人体,则吸食血肉,孵化幼虫,待将人体蛀空,牧尸人便可用秘法驱策阴血蛄,操纵尸身站立行走,名为尸傀。
此时,陆独的眼前,无数阴血蛄汇聚成团,仿佛朵朵黑云,向地上的王连生和炎双双二人扑击。
阴血蛄若不吸血,则只有寻常甲虫大小,它们生着厚重的甲壳,此刻甲壳翅翼展开,嗡嗡抖震,将身子带起在空中,横冲直撞,扑棱棱的往人头脸的孔洞里钻。
恶心异常。
王连生正奋力挥打着手里的兵器,与黑云相抗。
但阴血蛄体型甚小,数量众多,且飞行轨迹还难以捉摸,王连生手中钢刀凭空挥舞,不过拍下寥寥几只,只是杯水车薪。
周围的飞虫越聚越多,眼看地上二人就要支撑不住。
炎双双却是对周遭的一切不闻不问,只蹙着眉头调息,脸上正有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显是运功到了关键阶段。
而她的身周,遍地都是焦黑的虫尸,以及被烈焰焚烧后留下的黑灰,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你那南明离火之术,的确克制我的虫儿。只可惜,方才被我手下的控尸使偷袭受伤,看你们还能撑多久?”黑暗中,有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是方才那为首的牧尸人。
炎双双虽在运功,却也听得见外面的声音,听到牧尸人的话,哪还不知道情势危急,自己方才正与阴血蛄厮杀,不想被牧尸人从背后偷袭,背心上被正正印了一掌,当场受了内伤,眼下运功疗伤正到了紧要时刻,片刻也分心不得,她心下焦急,身子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陆独见此情形,也不多话,手里单刀挽起,就向空中黑云斩去。
时节如流廿四剑,大暑剑气!
那刀上,陡得爆起滚滚热流,将刀身裹得一团金黄,刀身在空中舞了一个圆,切进了半空中的一朵黑云里。
轰!
犹如一枚火星落入滚油,那黑云被瞬间点燃,在空中爆成了一团爆燃的火球。
陆独牙关紧咬,真气鼓荡,全力催发剑气,再斩。
还不够!
再斩!
第二朵、第三朵……越来越多的黑云被点燃,橘色的火球在晦暗的天色下爆裂,分外耀眼。
半空中,阴血蛄皆化作燃着火星的焦黑尸块,扑簌簌落在地上。
焦臭扑鼻,中人欲呕。
陆独的脸色惨白,这大暑剑气,乃是时节如流廿四剑中,最为炽烈雄浑的招式,也最是消耗真气,方才他与尸傀战斗,真真假假,真境幻影,一通乱杀,本已耗了不少真气,如今又勉力烧了这许多阴血蛄,只觉得丹田里空荡荡的,已是一口气都提不上来了。
“好哇,看来那两个控尸使均被你二人斩杀。”黑暗中,那刻毒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可惜,与那些下等的控尸使不一样,我可是驭虫使!”
“看你们能扛得住多少虫儿!”
说着,远处又有“呜呜”的哨声响起,既凄厉,又低沉,似是两个格格不入的调子混杂在了一起,听来让人分外难受。
天色依旧晦暗,黑暗渐浓,阴风愈寒。
有嗡嗡的虫鸣渐响,不多时,就见到无数阴血蛄上下团舞,顷刻就聚成了数朵黑云,乌压压向着陆独他们的头顶扑掩而去。
“胡兄,你可否用乙木之术抵挡片刻?”陆独低声说道。
“盏茶时间,或能坚持。”胡小过看着眼前乌压压的虫群,只觉得头皮发麻:“兄台可是有破解之法?”
“当年,我与师父遭遇牧尸人,也遇过这幽虚阵,当时那阵,可是三个六品高手所布,比今日之阵不知厉害了多少倍,我虽修为不及师父万一,但师父能破,我也想试试。”
陆独说罢,招呼王连生站到了一起,示意胡小过施展术法。
胡小过点了点头,骈指将一张符箓在木剑上一抹,口中念念有词:“东方之精,其名甲乙,青龙在左,一敕东方木繁盛,开!”
木剑上绿光大盛,不须臾,一座由无数藤叶枝蔓搭就的小小笼子便将地上四人罩在了里面,这笼子枝叶嫩黄,绿意盎然,在黑暗里释放着碧油油的光,仿佛汇聚了这一片天地里的唯一生机。
这是一个纯粹防御的术法,毫无攻击能力,是用无数的树木枝叶,将需要护持之人包裹在里面,抵御外界的侵袭。
绝对的防御,也是背水一战的最后招式。
阴血蛄嗡鸣着扑在这座树木结缠而成的笼子上,不断的冲撞扑击,将整座笼子,包裹成了一个黑色的球。
黑云扑卷,扑天盖地。
只数个呼吸,胡小过便流了一身的汗,他的牙关紧咬,手里木剑不断颤抖,身上的绿意明灭不定。
“兄台,我快要撑不住了!”
“凝神!”陆独闭着眼,低声道:“我在找那个驭虫使,他应该就是阵眼,破了他,就破了这幽虚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