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陆独的眉头紧锁。

“不是说你，是说你的命里，注定业火焚身。”胡小过哆哆嗦嗦的说道。

“可破得？”

“我看不清……”胡小过闭上了眼，任凭鲜血顺着脸颊流淌。

陆独笑了笑：“那便一剑斩之。”

“说得好，一剑斩之，说得好啊。”这时，一道清朗柔和的声音传来，听来让人如沐清风。

陆独回头，见熙熙攘攘的闹市正中，站着一个白衣的和尚。

这和尚身形修长，皮肤白皙，面如冠玉，风姿绰约，一双凤目里透着说不上来的妩媚意味。

他的年纪不小了，眼角生着细密的纹，但这非但未减他的风姿，反倒给他平添了一分仙气。

和尚就站在那里，身上的僧衣无风自舞，身边熙攘的路人却像是根本没发现他似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只给他留下了一方独立的，孤寂的世界。

出尘脱俗，仙风浩渺。

和尚冲陆独微微一笑，这一笑，如优昙钵花，刹那一现，竟给人一种迷醉其中的错觉。

“这位施主，业火，可没有那么好斩。”

“何为好斩？何为不好斩？”陆独将胡小过扶到一边坐好，回身看向和尚。

“恶业害身，酬其宿债。自身业力所燃之火，又岂能凭自身斩之？”和尚双手合十，嘴角微带笑意。

“请大师解惑。”陆独躬身施了一礼。

“施主如此执着于自身命数，可是有未尽的心愿？”和尚缓步走上前来。

陆独想起了师门之仇，想起了尘儿，想起了自己在雁州这浑浑噩噩的四年，他的眼里，忽地有泪水滚滚而下。

他看着和尚的眸子，和尚也看着他，声音轻柔：“若施主只有舍去自己的性命，才能完成心愿，施主也愿意吗？”

陆独的眼前，老头陷在流沙里，正冲着他大喊：“独儿！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独儿……

再也没人叫我独儿了。

我真的成了独儿了。

陆独泪流满面。

“我愿意。”

和尚笑了起来，那笑容邪异妩媚。

“那不如由贫僧，取了施主的命，可好？”

陆独痴痴的看着和尚的眼睛：“好。”

和尚拂袖转身：“那便跟我来吧。“

于是陆独迈步，他的步子僵直，跟着和尚，向大慈恩寺的方向走去。

“陆哥儿！你怎么了！”王连生终于看出有些不对劲了，一把拉住陆独。

方才他看陆独盯着闹市里那个白衣的和尚，半晌也不动换，心里就觉得奇怪。

没想到那和尚走了过来，和陆独对视了半晌，陆独就一言不发的跟着和尚走了。

王连生觉得不对劲，一把拉住陆独的手。

没成想陆独的力气大得可怕，只一甩就甩开了他的手，两眼茫然的继续往前走。

和尚回头，瞪了王连生一眼。

王连生看到那双眼睛，竟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惊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整个人瑟瑟的打起了摆子。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胡小过坐在地上嚷嚷，他的眼睛还在流血，一时看不清楚。

“有……有个奇怪的妖僧，快……快救那个小官爷……”王连生捂着胸口，结结巴巴的说道。

胡小过一听就跳了起来，抽出了背后的木剑，循着声音，摸索着朝前刺去。

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疾！”

“三师姐！”他高兴的大叫。

一柄朱色的长剑横过，剑上火焰炽然，正刺向那白衣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