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晋升分析大咖,却从未实操。
终在08年入手大批奥运股,然后…心态和存款同时被一波带走。
那晚,结婚二十一年的老妈第一次见到丈夫流泪,哭着说“儿子以后咋娶媳妇呢”。
老妈为了安慰他,带他去楼下找左家两口子喝酒宽心。
再然后,没然后了。
随着三声炸响,这栋老楼塌了半边。
事故源于煤气罐卖家偷工减料,封闭不严。
夏桉止住回忆,拨号上网。
做投资人的数年间,夏桉总会对这几年的分析报告下意识留意。
眼下的时代大背景他很熟悉了,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心里有数。
上网,是为了查别的。
从医院出来后,脑子里莫名回忆起几条讯息,需要验证一下。
搜索:东山唐氏集团
九一年股改国有纺织厂,正式成立盛唐纺织有限公司。
隔年,纺织工厂并入,改名贸易公司。
九三年相继并购多个服装作坊,九四年收购东山商场。
九五年交叉入股东山交通运输公司,正式设立集团。
九六年七月九日。
——前夜,我市凌波桥路段发生一起重大车祸,轿车冲出栏杆,落水…
——据悉,车内是被誉为“东海省商业奇才”的唐天德一家…
——夫妻不幸车祸罹难,年幼独女获救…
最近的一条新闻是昨天的。
2006年7月10日,世界杯的火热闭幕,东海省商业龙头唐氏集团董事长唐天行,于公开场合发言称:永远不碰足球。
唐天德,东山上一辈人的骄傲。
是省内第一个遵从国家号召,勇于接盘的实干家。
数年间,飞速扩张,做大做强,养活了无数面临下岗的工人家庭,挽救了许许多多即将饿死的工厂职工。
这种人在当时是值得老百姓立碑的,老百姓最念好了。
很有意思,夏桉觉得这太巧了点儿。
刚重生…
不,竟然是在重生的前一晚,自己便遇到了一个落跑千金?
‘唐琬…’
夏桉眯起眼睛,搓着手指。
不是他联想能力强,猜她是唐天德的女儿基于两点。
一是唐琬的气质。
别看唐琬柔柔弱弱的,又很接地气,可夏桉几眼就能看出她骨子里气质天成。
这需要优秀的家教,良好的家世和早早树立的正确三观来培育。
说白了,普通人家养不出唐琬这种姑娘。
再怎么天生丽质,天天吃糠咽菜手搓锅碗瓢盆你试试皮肤啥样。
时时为柴米油盐发愁,你试试长不长痘。
二,唐氏集团在2017年垮塌时动静不小。
当时已经有不少身家的夏桉,还在他们旗下的一个项目里赔了几百万。
唐天行被判无期的同时,有几个医学院的院长下马,这事儿夏桉也有印象。
唐琬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条新闻里,但已经不难猜测了。
夏桉不打算再看下去。
没什么可看的,结果昭然若揭。
不奇怪,不是特例。
人类社会的本质就是利益驱动,比这再黑暗一百倍的事,他原世也见过不少。
回想这一上午的经历,除了莫名其妙,尤感蝴蝶效应着实挺可怕的。
过往很重要,否则哪来的蛛丝马迹?
‘倒因为果,便是重生。’
人生真的是由太多太多的细节所组成,一不小心,吓人。
老师、漂亮、身材好、落难公主…
夏桉冷不丁发现唐琬身上buff真不少。
如果唐天德不死,她如今该是何等耀眼,何等高不可攀?
有点恶趣味,也或许是重生配套的先知让他多了分自大。
夏桉突然很想看看唐琬傲然展翅时的样子,总好过现在惨兮兮的模样。
掉毛凤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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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避风的流浪猫,唐琬觉得自己现在就这架势。
夏桉的房间很小,单人床,小书桌,空地只能摆下个画架。
上面有幅正在阴干的丙烯画,画着一颗柚子。
除此之外,墙上也都是画。
没有明星海报,没有动画人物,尽是柚子。
‘他爱吃这个水果?’
唐琬感觉自己正躺在果篮里。
有点好笑,但眼下的形势又让她笑不出来。
夏桉的枕头被子不酸不臭,有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很好闻。
房间朝北,不热,很舒服。
心里挣扎着,回忆着前一年加这一上午愈发荒唐的经历,唐琬渐渐睡着了。
梦里,是她难以承受的偌大恐怖,是今早从酒吧出来后的另一种结局。
人似乎就是这样,只有在遇到强烈刺激的时候,才能打开上帝视角。
…
晨光微熹,她梦到自己抱着胳膊漫无目的地踉跄前行。
暖阳刺破河面的薄雾时,她走到了凌波桥上。
多年前,自己一家三口就在前面不远处发生了车祸。
轿车失控,撞断栏杆,坠了下去。
08:30。
唐琬给几个小时前刚认识的夏桉发去短信:
【醒了么?可以陪我去医院么?】
没回。
08:31。
打去电话,欠费停机。
从小到大,她没有想过依靠谁,可这一年,她始终在找依靠,却找不到。
她不想孤零零的死在手术台上或者病房里。
现实和梦境在这里分叉。
一块方砖碎了,缺了一角,高跟鞋凑巧踩了进去。
她跌倒在地,捂着脚腕哭出声来。
没那么疼,可好委屈呀。
她绝望了,似下定什么决心,咬唇起身。
二十米外有个报刊亭开始营业。
再近些的十五米处,有个卖小笼包的老爷爷。
她泪眼迷离地褪下高跟鞋,光脚走到栏杆边。
跨了过去,跳了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
距离河面三米时,她闭上眼睛,发丝飘扬。
梦里,她莫名想起夏桉送给她的墓志铭:
【这朵花在黑夜盛放,于黎明时凋零】
她在高高的天上,看到卖包子的老爷爷用报亭的座机打了110。
看到这个城市和自己同天死亡的有上千人。
看到自己的照片让查案的民警惊艳一霎。
随后,不了了之。
她好害怕,也好懊恼。
如果自己步伐大一厘米,或小一厘米,就不会踩到那处坑洼。
如果卖包子的老爷爷再走快一点,就会安慰一番崴脚的姑娘。
如果报刊亭也有手机充值卡售卖,自己是不是就会给夏桉交话费?
死去的自己好羡慕活着的自己。
…
唐琬猝然惊醒!
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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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外人不得而知。
闻着记忆中久违的味道,夏桉在沙发上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唐琬猜他一定在做很美很温暖的梦。
因为他嘴角浅浅勾起,在笑。
‘还挺帅呢。’
夏桉梦里的味道有了丝变化,多了点陌生的甜味。
欣欣然睁眼,已日渐西斜。
唐琬的侧脸镀了一层金边,眼睛水汪汪的呈月牙儿状,纤长的手指绕着发丝。
她就侧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
相隔三十厘米,两人对视。
夏桉慵懒的抻了抻胳膊,轻轻缓缓开口:“饿了?”
唐琬没回答,从茶几上拿起一张叠好的纸,歪头反问:
“我留了一张纸条给你,我现在要走了。”
说着,另一只白净的小手悬在夏桉面前。
“你有两个选择,接下纸条,或者…这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