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孩子声音渐渐小了。
他盯着娘亲抚摸鼓胀肚皮的手,沾着泥的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为什么……
顾奢没多看一眼,扭头朝自家走去。
不过是“苛捐杂税”四字的缩影而已。
在原主的记忆里,对税这个字可谓是视若猛虎,只是想到就禁不住浑身打颤。
大宁朝而今正是烈火烹油,繁华锦簇的鼎盛之年。
所谓盛世而雄,天下王土。
大宁皇帝无比渴望实现历朝历代梦中的九州一统,屡次出兵四野,攘夷狄胡戎。
近些年,老皇帝自诩功业盖世,千古一帝,转而对生着长生不死药的海外仙山有了兴致。
所以又大兴水师,向着偏居海上的水蛮和倭人投出战矛。
按理说,每个大宁百姓都该为如此强盛的国祚感到自豪。
只是打仗啊……
要钱。
鼎盛之世,竟比乱世易主还要烧钱。
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续不上?拿脂膏!
油、盐、酱、醋……土地、渔、人头、代徭役……兵戈、火器、卫国……还有皇帝老儿孝敬费、祈福费、长生费杂七杂八加起来,拖个好听的名目,唤他一条鞭法。
一个成年男子,只消一两银子,妇孺根据地方各有调整,绝不空着。
总之,水云乡村头一座座荒凉无人的破茅房,就是这税收威力的缩影。
算算时间,征收秋税的日子,不剩半个月了。
“……”
还能说什么呢?
镇住村民已是不易。
朝廷未必会认自己这个清河郎君的身份。
需得入乡随俗,开挂攒钱。
“哎,只希望大傻兄弟能给我留点米粮,回头吃个饱饭。”
……
“靠。”
当顾奢站在靠近河溪的小茅屋前时,人傻了。
“我门呢?”
这屋子不像是遭了贼。
非要形容的话,明明是给龙卷风洗劫了。
屋里头除了一张光板床和跛脚的破桌子,光溜溜的好似没加载完的2B游戏——真·家徒四壁!
顾奢人麻了。
莫说留些米粮了,连米缸都叫人搬走了!
吃绝户是吧,哪个畜生?
顾奢瞬间火冒三丈,只觉这猪狗不如的牲口比那将他五两银子卖了的二叔顾兴荣还恶心!
不过转念一想,这水云乡民风不算彪悍。
村民也都是施舍过顾大奢饭食的,断不至于绝户至此……在这抱团取暖的偏远乡野,没个名目就这么干,是要被全村排挤的。
所以说,能做出这种事的,思来想去就只有……
顾兴荣!
艹,翻来覆去还得是这畜生!
这么一想一切都顺得通了,原主父母刚过世时,就是这顾兴荣以办丧无钱为由,变卖了父母留给原主的遗物,连渔民赖以为生的小船都给典当了。
结果回来时就带了俩小柏木棺材……
再结合他之后干出的逆天操作,呵,还讨个屁的说法。
我看这顾兴荣……
已有取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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