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个一个上啊,不许挤”,郝秀英站在院子里来回吆喝着,羊倒像是经过训练似的,挨个往羊圈外出,果真有顺序的一个一个往三轮车上,不一会功夫,三只羊就全上去了。
蹲在一边的闫心见状,一脸不可思议,觉得很神奇,忙问为啥羊都听她的话,是不是施了魔法。郝秀英锁好车后门,叫闫心从棚子里弄一把草料,不一会儿,闫心就捧着一大把草料,小跑过去,郝秀英一把接过去,喂给了羊,一遍边摸着羊毛,一边嘴里嘟囔着,然后对闫心说:“因为羊有灵性哩,养了这么久,怪不舍得的。”
把羊卖了也是迫不得已,闫有知如今病了,郝秀英自己一个人也干不了什么活,走路一拐一拐的,已经没有精力去给羊割草了,卖了钱,不仅能补贴家用还能轻松一点。
到了中午,买羊的人来把羊领走了,看着几只羊叫换着离开,郝秀英数了数钱,唉,这些钱买肥料都不够。郝秀英把钱装进兜里,往屋里去了,见闫心在外屋写作业,径直来到闫有知跟前,问他想吃些啥,闫有知不吭声,郝秀英又大声说了好几遍,闫有知才慢慢的说:“听不见,我、听不见。”
郝秀英忙从床上找手机,闫心连忙上床帮奶奶找,找到之后,郝秀英看着墙上歪歪扭扭的电话号码,给闫庄打了过去,闫心跑到里屋,冲着闫有知的耳朵大喊爷爷,可无论怎么喊,闫有知都没有反应,没过几分钟,闫庄就气喘吁吁地跑进门,冲到屋里,调整好自己,来到闫有知的床头,轻轻喊着爸,可闫有知只看着天花板,直到闫庄碰了碰他,随后眼神又转向闫庄,神情呆滞。
闫庄见闫有知这个样子,知道爹撑不了多久了,走之前医生说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却没有心理准备,他站在院子里不停的抽烟,一根一根的抽,等到晚上,闫丽下班之后就直接过来了,坐在爹床头一直哭一直哭,郝秀英吵她,她也不动,说咋哭爹也听不见了。
马筱白天往市里走了一趟,她最近在做一项很重要的项目,本来晚上准备过来看一看,在听说了闫有知的情况后,提前回来了。
闫心心里很害怕,跑到了那天和爷爷聊天的旷野上,躲了起来。她从来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子,她突然很害怕死亡,死亡就意味着失去,有一天自己也会这样吗?妈妈爸爸哥哥也会这样吗?闫心越想越害怕,方才看着闫丽一直哭,她突然很不喜欢那种气氛,想逃离,想回南方去,这样就不会那么害怕,但她也想爷爷快点好起来。
渐渐的天已经很晚了,空气里刺骨寒冷,刮得脸生疼,小手冻得通红通红,闫心看着黑了的天,脑海里想着爷爷的画面,不停的说自己要坚强,妈妈说过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过了一会儿,闫心安静了下来,狠狠的擦了擦眼泪,骂自己真没出息,然后往回跑去。
另一头,马筱回来后,先去里屋看了看情况,这时候闫有知恢复了清醒,勉强喝了几口汤,时不时和女儿说话,马筱在屋里呆了一会,出来找闫心,可怎么都找不到,郝秀英出去买菜了,闫庄坐在院子里抽烟,见马筱在院子里喊,便劝她让她不要着急,也许是郝秀英带着去买菜了呢。
马筱心想也是,过了一会,郝秀英买完菜回来,马筱见车上没有闫心,问郝秀英:
“娘,你见笑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