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十一年除夕,北风凌冽,扑面生寒。
萧县宋家村三十几户,零零碎碎散布各处,袅袅几道炊烟为这寒天带来些许暖意。
宋家村几乎没人姓宋,蒙元铁蹄践踏华夏时候,无数百姓背井离乡,集居后形成一个个小型村落,这些村落为了怀念前宋,便以宋为名,这里便是其一。
除夕也是年关,这一天欠债的最怕债主登门,可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去年孙老七因为没有粮种春耕,便在县城俞善人家以三分利借了一两银子的子母钱,本指望今年是个丰年,到年底能连息带本把银子还上,可怜一场暴雨,让整个村子粮食几近绝收。
孙老七原指望和俞善人求求情,宽限到明年秋收再将债还上,谁知连俞善人的面都没见着,俞家账房盘账,说孙老七欠的不是一两三钱,而是三两多!
这三分的利不是年息而是月息,可孙老七明明记得俞善人和他说的是年息,奈何白纸黑字,有他手印画押,就算对簿公堂,孙老七也不占半分的理。
俞家要账的两名恶仆堵在孙老七家门口,见自己唯一活下来的儿子孙三五倒在地上,眼看着只有出气没了进气,孙老七已是万念俱灰。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知死活的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敢还手?”说话的恶奴吐出一口浓痰,落在孙三五背上。
“大老爷心善,给你家七天时间,要是过了初七还不还钱,那……”
说话恶奴看向扑在孙三五身上抽噎的女娃。
女娃名叫春梅,是早些年孙老七在路边捡的弃婴,一直当成童养媳养着,十几年来,出落的倒也水灵。
“这女娃子还有三分姿色,到时候拉走卖去艺馆,没准还能落个几钱银子。”
春梅闻言,脸色煞白,险些晕厥过去。
两恶奴撂下这话扬长而去,孙老七家穷的只剩三间茅草屋,本也没指望要着钱,之所以走这遭,不过是给孙老七压力,迫使孙老七将家里五亩薄田抵给俞家罢了。
“三五咋……咋样。”孙老七哆嗦着问。
春梅呜呜哭,孙老七似是明白了什么,跌跌撞撞返回自己屋子。
地上孙三五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春梅用尽全身力气将孙三五背回自己屋子,又将孙三五衣服一件件除去,烧水兑温后,扯了些还算干净的布,仔仔细细替孙三五擦拭。
人走,也该干干净净的走,来世没准还能投个好人家。
孙三五觉得身上暖暖的,又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恍惚间睁开眼,看到正在洗布的少女背影。
头疼欲裂,孙三五忍不住低喝出口,听到声音的春梅转身,见孙三五双手抱头,原本已经没了一缕生气的双眸中闪出惊喜的神采可很快便又黯淡下去。
“相……相公!”春梅上前抓住孙三五的手,只当先前相公被恶奴打坏头假死,赶紧用自己一双柔荑替下孙三五的手,轻轻揉捏起来。
相公?
潮水般的记忆涌入孙三五脑海,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后,孙三五彻底懵逼。
他叫孙恺,武当俗门传承弟子,也是一位拥有八九万粉丝的武术主播。
武术不是花拳绣腿,真正的武术是杀人技,讲究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伤敌夺命。
虽说他做主播的时候表演成份居多,但是孙恺认为,如果没有规则限制,他可以轻松击败他知道的所有散打拳王!
然而意外总会很突兀出现,这次直播,孙恺户外表演武当拳时候,不慎栽倒,太阳穴磕到一块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