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竹晚间,卸了钗环,正要歇息。
白蕊掀帘进来:“小姐,侯爷把人送来了。”
“走,去看看。”夏若竹平静起身:“把所有丫头婆子叫着,一起。”
院子里,花浓匍匐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周围围了一圈人,却罕见没一人吭声。
夏若竹着人搬了桌子椅子,还泡了一壶茶,茶过两盏,这才放下茶盅:“杖责二十,发卖出去。”
花浓眼一黑,双脚匍匐上前,便要抓夏若竹衣摆:“二小姐,二小姐,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吧!”
“噢?你错什么了?”
花浓脑袋快速转动:“二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奴婢没做什么啊!奴婢真以为那个屋子里是王爷呢!谁知却是表少爷!说起来,小姐没进去,可真是太好了!”
“脑子转得倒挺快。”
夏若竹哂笑:“事到如今,若我是个糊涂的,还真要被你骗过去了。”
她站起身,招呼白蕊:“找王爷借两人,帮我审一审,审到说实话为止。”
她又补充道:“记住,要军里的。”
军中出来的人审讯手段千奇百怪,桩桩见血,让人生不如死。
花浓纵使没见过,也自是听过,不由大骇:“小姐,奴婢这点小事怎好惊动王爷?”
“你在教我做事?”
夏若竹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说起来,你这张脸可真具有迷惑性啊!”
长得中规中矩,却一眼面善,看着老实忠厚。
前世,她就是被这么一张脸给骗了。
“奴婢……”花浓身子不停颤栗:“奴婢长得不好看。”
“确实难看,面恶心丑,污人眼。”
夏若竹拍手,催促白蕊:“还不快去!”
“小姐,奴婢奴婢真的错了!”花浓总算知道害怕,放声哭喊起来:“奴婢知错,奴婢什么都告诉小姐……”
夏若竹却不耐烦听了:“那便行刑吧,打完了发卖掉。”
反正她那些事,她知道得八九不离十。
花浓哭嚎声一顿,知道夏若竹是真要打她卖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小姐,奴婢是夫人的人,卖身契也在夫人手里,您没有权利发卖奴婢!”
“我没权利?”
夏若竹眯眼:“是你天真还是我傻?你觉得即使我跟侯爷说,今日要杀了你,他会不会不允许?”
安阳王摆明了要捧她,侯爷只要不蠢,都会顺着她意。
更何况,不过是个丫鬟。
花浓面如死灰,总算认清现实,捂住脸呜呜哭起来:“奴婢……奴婢也不想的啊……奴婢没办法……”
夏若竹起身往屋里走,把哭闹声抛到耳后。
白蕊还有事要禀告:“小姐,柳枝刚才递来的纸条。”
夏若竹展开:你吩咐的我都做了,别忘了你承诺的。
白蕊唏嘘:“听说夫人在花厅全招了。”
夏若竹浅笑:“酒后吐真言——这药名果然不错。”
“小姐,您是从哪里知道有这种药的?”
“你小姐我知道的可多了。”
白蕊大笑:“您一点都不谦虚!”
她想了想,又有些不痛快:“这药太贵,便宜她了!”
一点也不贵,夏若竹想。
白蕊不知道的是,上辈子她丢了人又丢了财。这么点药钱若能把王氏打倒不再作妖,太值了!
“给柳枝传信,叫她放心。”
“是。”白蕊喜滋滋的:“没想到柳枝竟然同意了小姐的提议,奴婢一直以为,她对夫人忠心耿耿呢!”
“她早就是父亲的人。既能当主子,又怎愿意一直当奴婢。”
“奴婢就想一直跟着小姐。”
夏若竹哑然失笑:“你现在还小,等再大些,也会有自己的想法,这是人之常情。你只需记得,有想法不怕,但一定要跟我说,我能满足你的一定满足。”
白蕊吐吐舌头:“奴婢晓得了。”
杏枝突然进来,脸上惴惴不安:“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夏若竹皱眉:“这时候?”
“梳妆吧。”
白蕊有些不忿:“老爷也真是,从来不找小姐,好不容易找一次,也不看看时辰。这不是折腾人吗!”
夏若竹面色平静:“看开便好。”
书房里,夏侯爷坐在书案后,翻看一本书。
他年轻时是个美男子,如今年纪大了,多了些成熟和历练感,一眼看去,温文儒雅,极具魅力。
“竹儿,今日后院之事,你如何看?”
夏若竹眨眨眼:“父亲,女儿当时和王爷在一起,不知发生了何事。大姐和表少爷的事,还是听底下丫鬟说的。女儿还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说起来还是酒水误事。”夏侯叹气:“你表哥喝多了,梅儿去照顾一二,却不小心进了王爷的房间,后来才找对地方……”
“你不日将嫁与王爷为妻,若王爷因此事对侯府有芥蒂,当解释一二才好。”
丝毫不提王氏的事。
夏若竹心中微沉:“父亲何不直接向王爷解释?”
“王爷正在气头上,我解释他也听不进去。”
所以就推到她头上。倒看得起她。
她干脆地问:“听下人说,母亲被父亲禁足了,不知所为何事?”
夏侯爷沉吟片刻:“你母亲管理后院不力,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让她反省反省。”
夏若竹本以为这个家里,若有人是聪明的,那便是夏侯爷。
但如今看来,也是个老糊涂。
王氏这样的乱家根源,做出这等罔顾夏家形象的事,竟然只是轻飘飘一句“管理后院不力”便带过去了!
想想也是,他若真聪明,夏家又怎会在他的经营下,越来越走下坡路呢。
来谋继女财产的事都干得出来。
王氏是愚钝,也是真的穷。
夏若竹心中冷笑,表面却一派忧心:“这么说,母亲很快便能放出来?”
夏侯爷点头:“且看她悔过程度吧。”
“王爷走之前给女儿留了话,女儿也不知是何意。”
夏侯爷:“说来听听?”
“王爷说,侯夫人做出这等下三滥事情,但凡夏侯不想丢了本王这个女婿,都知该如何处置。”
“王爷让女儿不要担心。”夏若竹装若不解:“母亲到底做了什么?惹王爷这么不喜?”
夏侯爷一噎,眉头紧锁:“王爷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