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着后花园事宜的,共安排了六位管事,片刻功夫就集齐了。
来了也没给夏若竹好脸色:“二小姐,老奴手里还沾着事呢!”
“各位妈妈手下都派了人,却还是事事亲力亲为,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知道的说大家体恤下属,不知道的还以为妈妈们奴下无方呢!”夏若竹笑吟吟地道。
为首的顾妈妈,正是方才来请示能否安排游船的人,闻言上前一步:“二小姐,话不能这么说,事虽安排出去了,有些疏漏也在所难免。老奴们不在一旁盯着,如何放心得下?若出了岔子,夫人怪罪下来,二小姐也没脸不是?”
“哪些事该管,哪些事需下边的人拿主意,妈妈们都是积年的老人了,心里自当有数,无需我多说。就拿顾妈妈您方才请示的事儿来说,您觉着我该不该安排贵女们游湖呢?”
顾妈妈迟疑片刻:“老奴也拿不定主意。”
“那便安排吧。”
顾妈妈大惊:“二小姐,这如何安排?!且不说船只有一只,安排不下这么多人,那船也脏乱不堪,岂不弄脏姑娘们精美的衣裙?万一有人不小心落水,就更说不清了!”
“顾妈妈说拿不定主意,但我看顾妈妈主意清楚得很。”
夏若竹浅笑:“您明知此事安排不了,却一定要请示一番,是等着我做出错误的决策,再来说一番道理显示自己的英明么?”
顾妈妈大叫:“老奴冤枉!”
“我没管过事,今儿头一遭,让妈妈们见笑了,若有说得不对的,妈妈们尽管指出来。”
夏若竹嘴角含笑,眼里却无一丝笑意:“关键事情看管住,一般事项下头的人自行拿主意。哪些事项是关键,我们提前讨论过,妈妈们心中应该清楚。”
“妈妈们给我回事,亦该如此。何事该回,何事不该回,回了哪些事,哪些事因为没回,最后捅出篓子,我会一并记下来,今日之后报与母亲。我年纪尚小,又从没管过事,出了差子自然有母亲帮着做主。妈妈们却不小了,当知道做好该赏做坏该罚的道理。妈妈们觉得呢?”
一席话说完,四下一片安静,夏若竹等了片刻:“我就这几句话,就不耽搁各位妈妈时间了,散了吧。”
顾妈妈一群人走了不久,便有人停下来:“顾姐姐,这事怎么说?夫人让咱们凡事皆由二小姐做主……”
“二小姐方才不是说得清楚?”顾妈妈皱眉:“还需要老婆子再说一遍么?”
“可是夫人……”
“夫人让咱们听二小姐做主,二小姐既然吩咐了,咱们只能照做啊!”顾妈妈的眼神意味深长:“二小姐不是说了,做好当赏,做坏当罚么?”
夫人和二小姐斗法,二小姐输了,自然没脸,但她们这些直接跟着二小姐当差的,又能好到哪去?
再说,她看着二小姐,胸中自有丘壑,不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又有安阳王做后盾,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顾妈妈打定主意,不再多言:“快走吧,别耽误功夫了。”
夏若竹这下总算清静些。
她刚在偏厅躲了会懒,昌宁郡主就找来:“好啊,今儿你是主人家,且丢了一众人在外头,自己在这儿躲清净呢!”
夏若竹苦笑:“刚听管事妈妈回了事,马上便来。”
两人说笑着朝外走,花浓匆匆忙忙赶来:“二小姐,安阳王来了,夫人吩咐您赶紧去花厅呢!”
他怎么会来?
夏若竹讶然,随着花浓朝花厅处走,因王爷是外男,花厅已经清场,独王氏和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陪在一侧,接受王爷的祝贺。
夏若梅依然随侍一旁,小脸微微发红。
夏若竹目不斜视,王氏见礼,又给安阳王见礼,这才安静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竹儿,王爷说有话同你讲,你且随他去吧。”
夏若竹抿了抿唇:“母亲,王爷虽是女儿未婚夫婿,到底还未出嫁,单独见面,恐于礼不合。”
“这孩子,这时候还惦记着礼数的事呢!”王氏笑看四周:“你带着丫鬟,王爷带着小厮,在花园里走走,不妨事。”
夏若竹只得应诺。
两人闷着头走了一段,白蕊紧紧跟在夏若竹身边,警惕地盯着安阳王,好似生怕他对小姐不利。
安阳王皱眉:“你去后头些。”
一点眼力见也没有,没看到北风就落了十来步远吗?
白蕊义正言辞:“奴婢是小姐的丫鬟,小姐没有吩咐。”
“白蕊。”夏若竹朝她使眼色:“我无事。”
碍眼的人总算走了,安阳王这才开口:“夏二小姐,你看起来很不欢迎本王?”
“没有。”
“本王来侯府祝寿,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
夏若竹撇撇嘴,语气却很恭顺:“荣幸至极。”
安阳王皱眉:“你还在与本王置气?簪子本王重新送你,你还摔了,本王也不恼,还恳请皇上将婚期提前……”
“王爷,我很感激。”
安阳王一噎,这语气可谈不上半分感激。他忍不住转头,仔细看夏若竹。
因今日是侯府大日子,她没有戴那劳什子面纱,脸上却着了厚重的妆。
脸扑的惨白,眼框处黑漆漆一团。
虽也好看。
“你这妆像死了三天,本王不喜,往后莫画了。”
夏若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