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离开倚香园时,脸色发青。
不出一炷香功夫,二小姐摔了王爷送的簪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王氏恨不得仰天长笑:“怪不得,原来和王爷吵架了啊。”
柳枝捂着嘴:“奴婢差人找了车夫来问,说是出门去逛金满楼,遇到王爷和李家大小姐了。”
“她不是去送福伯吗?”王氏冷笑:“还以为是个有情意的,不过如此。福伯好歹伺候她这许多年,如今死了,她还有心思去逛街。”
柳枝:“二小姐半路遇到了昌宁郡主,昌宁郡主想去逛,两人一起去的。”
王氏不满:“你替她说话?”
柳枝忙垂头:“奴婢不敢。”
王氏淡淡唔了声:“她以为自己要当王妃,王爷就该高看她一眼?昌宁郡主和李大小姐,哪个是她比得过的,自取其辱。”
“谁说不是。”
柳枝转了转眼睛,凑在王氏耳边,耳语两句。
王氏霍然起身,眼睛睁得老大:“她真这么说?”
柳枝点头:“车夫当时在楼下,听得真真儿的。”
“倒是小瞧她了。”王氏脸色变幻不定:“找人去王府探探消息,看看王爷可会入宫。”
夜间,派去的人传回来消息:“王爷回府后,一直没出门。”
王氏点头:“明日再去守着。”
总要守着王爷消了气。
她不希望继女嫁给王爷,却也不想继女就这么被退婚。
王爷若真退婚,那事情又得重新张罗了。
……
倚香院里,白蕊正在给夏若竹梳头。
青丝柔软顺滑,包裹着巴掌大的小脸,在铜镜中若隐若现。
“小姐,王爷若真去退亲,如何是好?”
夏若竹没吭声。
事实上,自从回了府,她基本没说话。
除了对雨荷说的那句。
白蕊叹气:“小姐,王爷虽不算良配,但这天底下,又哪有真正的良配?”
比如她继母,虽然可恨。但她父亲,也不是个好的。除了打她,也打继母。
再比如这夏侯府,侯爷三妻四妾,今儿这个院子,明儿那个院子,王氏作为主母,未见多舒坦。
白蕊一再叹气,夏若竹总算抬头:“退便退,我巴不得他赶紧退了。”
名字和这样的人绑在一起,她真是浑身不舒坦。
“小姐,您又说气话!”白蕊跺脚。
“我是真厌了他。”夏若竹站起身:“你别说了,再说就换花浓来守夜。”
“这见鬼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呢?”
白蕊心中大震!
一夜很快过去。翌日大早,派出去的人刚走没多久,就赶回来,气喘吁吁地到王氏院里回话:“夫人,王爷一大早就进宫了!”
王氏叫道:“快去,去宫门口守着。”
她在屋里来来回回转圈:“本以为是个中用的,谁知烂泥扶不上墙。”
柳枝问:“夫人说的是谁?”
王氏横她一眼:“还能有谁?”
柳枝:懂了,是二小姐。
“她被退亲不要紧,可别耽误了我的梅儿。”王氏敲了敲额头:“这事还得好好想想。”
安阳王进宫的事,很快就传进了倚香院里。
丫鬟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白蕊看着夏若竹淡淡的脸色,到底没再说话。
安阳王进宫,整整过了好几个时辰才出来,下人赶紧回来报信:“脸色不太好看。”
难不成真去退婚了?王氏皱眉:“宫里可有人出来?”
下人:“?小人不知。”
“蠢货!”王氏骂:“还不快再去守着!真要退了婚,还不得着人宣旨啊!”
但宫里人出出进进,下人分不清哪些是去宣旨,哪些是外出办事的,此一去,便大半天没有回。
直到一个手持拂尘的公公进了家门,王氏也没收到任何消息。
“夏侯府二小姐何在?咱家特来传旨。”
王氏悬了半天的心悠悠下坠:“快,快去叫二小姐!”
又叫人端茶水:“公公辛苦了,上花厅歇息片刻。”
圆脸白须的公公面无表情:“不了,咱家出来许久,皇上在宫里等着呢,须传完旨尽快赶回去。”
这不近人情的模样,果然不像好事。
王氏心中着恼:“二小姐怎么还不来?多大的脸,敢让宫里来公公等着?”
白须公公却瞟她一眼:“无妨,小姐们住得远,也走不快,咱家省得的。”
王氏:“是…是…”
夏若竹带了白蕊前来,面色平静,不卑不亢:“臣女夏若竹拜见皇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夏侯有女,娴熟大方、品貌出众…今安阳王韩懋森英武不凡…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相配…”
抑扬顿挫的宣唱声完毕,夏若竹脸色发懵。这是何意?
这圣旨不是来退婚,而是来提前婚期?!
白须公公宣完旨,一改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笑容和煦慈和:“谢二小姐,接旨吧!”
夏若竹还在迷惑中,王氏率先反应过来,赶忙推她:“还不快谢旨!”
接完旨,回到院里,夏若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白蕊,王爷是不是失心疯了?”
她对他的厌恶已经不加遮掩,他却跑去找皇上,早日娶她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