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蕊觉得奇怪,明明小姐和昌宁郡主才见过两次,第一次还闹得很不愉快,但她莫名觉得,主子提起昌宁郡主的语气,很……亲昵。
“昌宁郡主约您明日去打马球。”
明日?夏若竹皱眉,这也太急了些!还不知明日福伯那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奴婢做主应下了。”
白蕊压低声音开解她:“小姐,事情都安排下去了,您待在院里也起不到作用,还干着急。出去散散心也好不是?”
夏若竹长吁一口气:“是这个理。”
到了晚间,郡主府果然送了帖子来,夏若竹展开看,竟然又是上次去过的安阳王府马球场。
她不由得开口抱怨:“郡主府没有自己的马球场吗?”
送帖子的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脆生生地道:“安阳王府的马球场就在城里。郡主府也是有的,位置比较远,在城外,大半日马程才能到。”
也就是说,去了那边,她有什么事也来不及赶回来。
夏若竹笑道:“我随口一问,替我谢谢你们郡主。”
送走郡主府来人,夏若竹带着白蕊,去王氏院中报备:“郡主爱打马球,上次女儿鲁莽……不小心和郡主起了冲突,她又下了帖子来叫我,却不好不去……”
继女三天两头出门,去见的不是郡主就是王爷,王氏本有些不满。
听着这话心中一动:“若不想去,母亲做主替你回绝了。”
“女儿多谢母亲!”
夏若竹脸上一片孺慕之情:“母亲为女儿着想,女儿却不能不懂事。郡主府势大,平白拒绝了,恐惹得郡主更加不满,连累家里。”
“你是个好孩子。”
王氏拍了拍夏若竹的手背:“出去多带几个人,有事让下人顶上,别自己出头。侯府养着他们,就是在关键时刻出力的。”
“多谢母亲。”
从王氏院里出来,四下无人,夏若竹脸上的笑收起,招呼白蕊:“快回去。你即刻出门,通知肖大,让他明日格外留意。”
与此同时,王氏也吩咐柳枝:“派人跟张老二说,明日是好日子,动手吧。”
翌日一早,夏若竹的马车在车轱辘哒哒声中驶出了东北角门。
在巷子口走了一阵,确定后面没有人跟着,白蕊吩咐车夫:“先去成衣铺子,小姐要给昌宁郡主带几匹上好布料。”
车夫不疑有它,吁了一声,马儿步伐加快:“坐好咯!”
肖大已经在铺子后的小院中等着了,见到夏若竹进来,连忙上前见礼。
“无需多礼。”夏若竹直奔主题:“福伯这边如何了?”
“昨儿夜间又去了赌场,一炷香功夫便回来了。”
肖大低声道:“今儿一大早,匆匆忙忙出门,跟小人说很快便回。丁一已经跟上,小人不能和小姐多说,马上便要回去,以免福伯见不到小人起疑心。”
丁一便是昌宁郡主拨给她的人之一。
夏若竹深吸一口气:“按计划行事,屋里也留人守着。”
她眯起眼睛:“若有变故,见机行事。我给你个地址,有事派人到那里寻我。”
肖大一一记下,转身离开。
白蕊和夏若竹,跨过铺子门槛,笑容满面:“小姐,今日带了郡主最爱穿的云罗纱,郡主当不会为难您了吧?”
夏若竹笑意收起:“谁知道呢?郡主脾气一时好一时坏,我也摸不准她的心思。她若为难,我受着便是。”
“小姐太不容易了……”
跟车的婆子笑着迎上来:“小姐,东西老婆子帮忙拎着。”
夏若竹淡淡地“唔”了一声,在白蕊的搀扶下上马车,朱唇轻启:“走吧。”
车刚行没几步,突然一道疾风吹过,轿帘被吹得簌簌作响,面纱也跟着飘扬摇曳。
秋叶黄,风声凄凄。
车厢内的小几晃动几下,一个小瓷瓶被吹倒,咕噜噜滚落脚边。
白蕊忍不住低声惊叫:“小姐!”
“无事。”
夏若竹俯身,将瓷瓶握到手里,眼神注视着掀动的轿帘,声音犹如从遥远空旷之地传来:“别怕。”
安阳王府的马球场,位于汴京南部,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便见着一片碧瓦朱墙。
下车拿了帖子入内,迎客的小丫鬟笑道:“夏二小姐快请,我们郡主已经等着了。”
跟车的婆子也想跟上,夏若竹使了个颜色,白蕊会意,塞了一个银角子到婆子手里:“顾妈妈一路跟着我们辛苦,小姐这里奴婢伺候便好,妈妈下去歇息喝点茶吧。”
顾妈妈受王氏所托,不敢懈怠:“奴婢不累,小姐身旁离不得人,小姐只管玩耍,不用管老奴,老奴只远远跟着便是,有什么事还能照应着。”
白蕊还待再说,领路的丫鬟突然笑:“郡主举办马球会,谁敢来捣乱不成?这位妈妈只管放心歇着,保管你们小姐掉不了一根头发。”
“夫人……”
“怎么?担心我们郡主欺负你们小姐?”
顾妈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既然如此,老奴就偷个懒。”
因着这个小插曲,三人往马球场方向走时,俱有些沉默。
夏若竹思忖片刻开口:“不知这位姐姐作何称呼?”
“奴婢是郡主贴身大丫鬟春杏。”
春杏似看出了夏若竹心思,笑吟吟道:“那些老货们啰啰嗦嗦的烦人,郡主特意吩咐,留专门的屋子供她们歇息,就不往主子身边凑了。夏二小姐不会怪奴婢擅作主张吧?”
是个聪明人。
夏若竹笑:“怎么会,我也嫌她们烦人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