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又一阵浓郁的香气从厨房传来,在院子里忙活着的方家人全都停下手上的活,一个劲地往厨房里探头探脑。
“染染这又是做的啥,咋闻起来这么香呢,哎吆不行了,老婆子得去看看。”
方母放下手上的盐巴,就朝着厨房走去。
更加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染丫头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快让姥姥看看。”
方母刚走进厨房,就看到沈单染手上端着一盘辣炒肥肠,那小香味儿呶的一下就上来了,直冲天灵盖。
方母发誓,她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还是从猪大肠上散发出来的。
“姥姥来得正好,快帮我尝尝哪里不对味。”
沈单染这话纯粹就是给方母偷吃找的借口。
“那姥姥就不客气了,快拿筷子来,老婆婆尝尝味道。”
方母早已经被香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从筷子笼里取出一双筷子,朝着平时不愿吃的猪大肠夹去。
肥肠入口,香气瞬间盈满整个口腔,略带韧性,醇厚浓郁,肥而不腻,比猪肉还好吃。
“香!”
方母重重点了下头,给予最高的肯定。
“姥姥喜欢就好,等会我再做几道盐焗猪肝、卤猪肺、猪肚汤,咱们就开饭。”
没有什么比家人的喜欢更好的鼓励,沈单染撸起袖子开始处理猪肝等。
这些猪下水早就处理好的,清洗得非常干净,没有一丝腥臭味,用水汆一下,就能直接上锅。
“染染,你这猪大肠是怎么处理的,咋一点腥臭味都吃不出来,是姥味觉出问题了吗。”
方母不信猪大肠会处理得一点臭味都没有,宁愿怀疑自己味觉出问题,也不肯相信能处理得这么好。
“姥姥,这肥肠有没有腥臭味,您让姥爷和舅舅他们再尝尝不就知道了。”
她对自己的手艺可是非得自信的,经她处理过的猪大肠根本不可能有腥臭味。
“就这一盘肥肠,哪能便宜了他们,等开饭大家一起吃。”
方母听到要让老头子和儿子们品尝,脸一皱,不舍得了。
看着方母的表情,沈单染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姥姥咋就这么可爱呢。
“姥姥高兴就好。”
沈单染这次做的肥肠比昨天还多一倍,还有猪肝猪肺猪肚啥的,准够家人吃饱肚子的。
“你这老婆子又在屋里念叨我什么呢,然然做的菜出锅了吗,快让老头子也尝尝味道,这小香味儿呶呶的,都把我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啦。”
方父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气,就再也没有心思干活。
六只大野兔被他全部剥了皮,剩下的就是削皮子,这可是个技术活,他得等有时间了好好处理。
“呶,外孙女亲自做的猪大肠,给你尝尝味道。”
方母体谅老伴这两年受的委屈,以前是没那个条件改善伙食,现在难得有个机会,又怎么会吃独食。
“快拿来,老头子品尝品尝,是不是跟我想得一样好吃。”
方父用清水洗了下手,迫不及待地张嘴接住方母夹过去的肥肠,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好吃!”
方父的认可更加惹得其他人直流口水,可方家的家教不允许他们还没开饭就擅自动筷子,谁都没吃。
“爹,真有那么好吃?”
方致远一改沉稳儒雅的形象,眼巴巴地看着方父。
“简直是人间美味,老子还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猪大肠。”
“爷爷我也想吃猪大肠。”
方景炎是方家最小的孙子,也就比沈辞大两个月,却比沈辞更像小孩子。
“景炎听话,等大家开饭再吃。”
秦楚晴一把抓住小儿子,不让他往前凑。
“景炎再等等,咱们马上开饭。”
方母看了眼天上的日头,看天色都一点多了,还没吃上饭,也不怪孩子闹腾。
沈单染听到外面的声音,加快手上的动作,还有两菜一汤没做,想到两个舅母都是大城市里来的,怕她们吃不惯猪下水,又去院子里割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准备给他们做个把子肉。
厨房的油罐子里只剩下薄薄一层花生油,根本不够做菜的。
她只能又挑选了块猪板油,起锅,开始熬制猪大油。
方家院子里的香气传出去十里远,方家屯那些早吃完饭的村民肚子又开始咕咕直叫唤。
“染染,咋熬了这么多油,这满满一大锅可够咱家吃上大半年的。”
方母进了厨房,就看到外孙女熬制了那么多猪油,高兴地脸上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以后就不用担心家里没油吃了,这么大锅猪油足够家里吃上大半年,要是省着点,说不准还能撑到明年开春。
“姥姥,这些猪肉留着慢慢吃,剩下的油渣撒点椒盐粉,也好吃得很。”
“那还用说,这么香的油脂渣姥姥还没见过呢,不用加那啥椒盐粉,也准好吃。”
“姥姥,这些肉该吃就吃,过段时间我再进山打头野猪,给您送来。”
大青山就是个宝藏,她自然不会放着这个巨大的宝藏让亲人还过着穷日子。
“染染,大青山里野兽凶狠得很,你可千万别再进山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姥姥就算吃糠咽菜都满足。”
方母没想到外孙女胆子这么大,上次遇到野猪还不长记性,竟然又谋划着进山,吓得赶紧叮嘱她。
“姥姥我知道。”
“你这孩子知道还敢进山。”
“嗯不进了。”
沈单染随口敷衍道,不进山是不可能的,在没找到其他挣钱的路子之前,这山必须得进。
而且她打算下次再去就不带爸和二哥他们了,她想往更深的地方走走。
听说大山深处有熊瞎子和老虎,那才是她的目标。
野猪就算能卖也卖不上好价去,熊胆和虎鞭虎骨都可以入药,这玩意儿才是赚大钱的。
沈单染干脆利落地把所有菜做好,就开始喊人端菜。
方家人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终于有肉吃了,不高兴才怪。
辣炒肥肠、盐焗猪肝、卤煮猪肺、把子肉和色泽金黄的猪肚汤陆续被端上桌,惹得方家人发出一阵阵惊呼。
“这都是猪下水做出来的菜?!”
方父忍不住发出惊叹,活了大半辈子竟然不知道猪下水还能这么做,光闻着味就觉得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舅妈,你们要是吃不惯猪下水,尝尝这个把子肉。”
“染染这孩子怎么这么贴心呢,不过舅妈吃别的猪下水可能吃不惯,吃咱们染染做的那绝对吃得惯。”
秦楚晴在娘家的时候还真没吃过猪下水,她也忍受不了那种难闻的腥臊味。
外甥女做的这满满一桌子猪下水色泽鲜亮、香气扑鼻,让人闻了食指大动,满口生津。
看上去很美味,她一定得尝尝。
“妈,我也想吃那个猪大肠。”
方景炎忍不住,指着辣炒肥肠闹腾着要吃。
“老二家的,快给孩子夹块肥肠解解馋,染染做得猪大肠软烂香滑,好吃得很。”
方母尝过肥肠,知道外孙女做得很烂糊,老人孩子都能吃。
“好,大家都动筷子开吃吧,这都下午两点了,都饿坏啦。”
方父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动筷子。
当猪肝猪肺猪肚猪大肠入口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猪下水的味道远超他们的预想。
沈单染特意给两位舅妈做的把子肉反倒没人夹,不是他们不喜欢,实在是猪下水的味道远超想象。
方家这几年日子不好过,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口肉,难得有个敞开肚子吃饱饭的机会,谁都不舍得浪费时间。
整个主屋,除了哗哗的干饭声,再无其他动静。
“舒坦,好久都没吃这么饱过了。”
方父吃得满面红光,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
这两年遭了不少罪,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挺了过来,身上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病伤。
“染染这猪下水是怎么处理的,味道真是香死个人。”
方母意犹未尽地看着舔得干干净的盘子,想着要是外孙女愿意把处理猪下水的法子告诉她,以后就给孩子们买猪下水做来补身体。
“姥姥就问问,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你奶让带来的这些猪肉足够咱家吃一年的,倒也用不着吃猪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