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视野清晰，常空快速从恍惚中挣脱而出。

馨馨绿茵，挺挺翠树，虫鸣鸟啼合奏交织，俨然一副和谐自然景象。

常空环顾，这片天地同第一轮试炼的无垠草原有几分相似处，但更加充满生机。

他视线忽地被远处景物吸引，浮躁的内心也沉宁下来。

远方，一方面素服，鸟身人面的男子安稳盘坐，两条小蛇乖巧的盘绕在其腿边。

男子身前一张古香小几，其上简单摆有两只小杯。

看清远处之人样貌，常空瞳孔不自觉睁大，曾在河家村的记忆快速浮现。

“魄神？”

不确定于心底自语，面前之人形象同河家村村长口中所言的信仰图腾一般无二。

思绪急转，结合离渊所言对秘地内幕的描述，常空忽地想到当初感到熟悉又不明觉厉的一些事情。

“十二祖巫句芒，鸟身人面，头有双髻，足乘两龙，执掌东方之木……句芒坐化之地……和信仰化身同归于尽……”

种种念头自心头泛起，碎片化的信息开始补全。

盘坐桌前的男子淡然望着远处常空，嘴唇开合轻声道。

这声音仿佛这片天地的最高存在，响起刹那万物皆随话语律动。

“罗睺冕下，一别千万元会，未曾想您竟真正活出了第二世。”

十二祖巫为盘古大神所化，而魔祖罗睺又同为开天三千魔神，称句“冕下”倒也合理。

但常空现在哪还管得了这些，对方一开口便将他层层伪装尽皆剥除，直至核心，甚至都没有去思考对方这句话中含有多大的信息量。

眸子不由眯起，万千话语急转于脑海中，但就是寻不到一条能应付当前的说辞。

牙关轻颤，常空掌心淌下汗水，第一次感到了无助是何滋味。

“前辈所言，我有些听不明白。”

然而男子并未理会常空话语，自顾自举杯，眼中闪过落寞叹息道。

“如此吗。”

三字一出，原本如春日生机勃勃的天地悄然带上了深秋的悲伤，一切皆随心念间。

“果然这浩瀚洪荒中也只有圣人能稳居万世，纵使冕下这般人物也无法渡过量劫，即使再世而活也是这般。”

男子声音悲戚，莹白细雪毫无征兆的飘洒起来，转眼便化作鹅毛大雪。

抬眸收敛其内一切神色，男子仿佛放下了什么，方面挂上柔和。

“小友，还请落座。”

不再以冕下称呼，认真望向常空，飘荡的鹅毛大雪也逐渐停息。

犹豫迈步，什么也做不了的常空只得听从对方话语。

来到小几前，先是恭敬的作揖行礼，在男子颔首示意后才展袍盘坐而下。

“你可知我名。”

男子声音柔和，如同重又恢复暖春的天地一般。

“望前辈解惑。”

常空谨慎道，对方既可以是魄神，也可以是句芒。

纤长的手指轻叩桌面，那两只空荡的茶杯无声蓄满。

“称我为魄神即可，祖巫之名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如今天下我也匆匆看过几眼，你们人族确实比先民们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