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元年5月30日夜,再次失利而归的李本深正在军营里喝着闷酒。
清军对军营的管理很是严苛,大战之中饮酒乃是要斩首的。
但底下的人嘛,自然各有各的方式去应对。
傍晚时,刘良佐被抓,以叛明之罪,当众斩首。
刘良佐虽死,多铎却放过了他的部下。
只是派人看守了起来。
刘良佐的死,多铎又将余下的明军降将喊道大营之中,教训了一顿。
而李本深正是其中之一。
从多铎大营出来后,他就把杨承祖和李成栋这两个自己麾下的小军头叫了进来。
大帐中,李本深见二人进来,便举起一坛酒,醉眼朦胧的说道。
“咱们哥几个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来,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李成栋淡淡看了一眼李本深,因为心里藏着事,故而不敢多说什么。
杨承祖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喝酒。”
“而且大战在前,喝酒不仅误事,还会遭来豫亲王的惩罚啊!”
李本深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
“咱们厮杀这些天了,整天提着脑袋给他卖命。”
“一刻也未曾歇过吧!”
“我现在就想喝点小酒怎么了?”
“惹的老子心烦,我叛了这鸟清又如何?”
杨承祖看李本深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喝多了,嘴里的胡话都开始乱冒了。
心中甚是鄙夷,但嘴上还是说道:“将军,还是少说几句吧!”
“这隔墙有耳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刘良佐兵强马壮都死了,咱们这几只小鱼小虾,能做什么?”
“对了,这豫亲王他找您,到底说了些啥啊?”
李本深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嘴里嘟哝道:“还能说啥!”
“玛德,老子就是心里不痛快。”
“卖命的是我们,死伤如此之众,不修整便罢了,还逼着咱们去出战。”
“这不是让咱们兄弟去送死吗?”
“刘良佐他为什么死?”
“怕是不想白白去送死,忤逆了多铎,便送了命。”
“哎,这日子,怎么越混越回去了。”
“想当初,舅舅还在的时候,咱们多快活。”
“这鬼地方怕是待不下去了,若不然,咱们反了他娘的。”
说罢,他虽双眼浑浊,却仍紧紧的盯着两人的神色。
李成栋面色微微有些惊讶。
杨承祖面色不断变化,牙根紧紧的咬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的一拍桌子,冷声道:“玛德,老子也忍了很久了。”
“前天,我堂弟死在了南京城下,今天我弟弟也死了,踏马的,我杨家就剩我一个种了。”
“真要让我承祖吗?”
“既然,这里活不下去了,那就换个活法。”
“将军,您说吧,要让我们怎么做?”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李成栋,进账后,李成栋就很沉默,没有表态。
杨承祖这会儿,大概就像做了坏事的人,终于找到了组织,但却看到一个还未做坏事的人。
疯狂的想要让他也和自己一起做坏事。
他一掌拍在李成栋肩膀上,道:“咱们兄弟一起共事许多年了。”
“以前咱们跟着高统领一起降明,后来又一起降清。”
“现在,形式又变了,不过是再次降明而已。”
“咱们不过是在乱世之中求个活罢了,谈什么忠心不忠心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本深倒了三碗酒,然后道:“是兄弟的,就喝了这碗酒,咱们一起归明,”
“若不愿意喝,也没关系,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不为难你。”
“但从今以后,咱们之间的情义一刀两断。”
“如何?”
说罢,他拿起一碗酒看向李成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