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钱谦益以正妻之礼将其娶进门,平日以夫人称之,不称姨太太,放在这个年代。
作为东林大佬,文坛领袖,前礼部尚书(崇祯朝)的钱谦益该是礼法的卫道士,但他却做了礼法的破坏者。
若换做现代,大约就是特朗普娶了LGBT做老婆(老公),惊不惊悚,炸不炸裂。
而寇白门,自然也不遑多让,她被朱国弼娶进门时,南京城十里红妆,当时无人不羡慕她的好运。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爱情,不输柳如是了,甚至,她的婚礼比柳如是还要盛大。
可惜,无价之宝易得,有情郎难求。
朱国弼贪花好色,只把寇白门当做一时的新鲜,新鲜劲过后,便弃之高阁。
只看其死前,还想献妻求生,便知寇白门在其心里的地位。
寇白门是个很执拗的人,或者说,她心里怀着的是‘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的心态。
也正是她如此性格,才会被称之为女侠寇白门啊!
听到钱谦益的话后,寇白门已经止住了眼泪。
她轻移莲步,缓缓走向钱谦益,待两人距离只有2米之时。
寇白门忽然问道:“我想请问钱大学士,杀夫之仇,毁家之恨,何以报之?”
钱谦益眉头一皱,正要随便说几句,应付过去。
却见寇白门忽然从灵位后拿出一把匕首,猛的就刺向了钱谦益。
一旁本有些焦虑的柳如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起身,想要做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坐在椅子上的钱谦益,看着刺来的匕首,心中毫无波动。
只见他屈指一弹,寇白门的匕首便被弹开,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被这一弹指的巨力,带着歪倒了下去。
爬起身子的寇白门仍不甘心,想要冲上来,继续捅钱谦益一刀。
可惜,柳如是已经整个抱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钱谦益,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柳如是有心想劝说几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她看向自己的夫君。
钱谦益叹气道:“夫人,放心,我知道她是心绪不宁失了方寸,不会怪罪她的。”
“你好好劝劝她吧!”
说罢,又看向寇白门道:“朱国弼,无耻之徒而已,其世受国恩,得先帝信重,不思报国,反而想要献城投降。”
“其人品性更是不堪至极,其死之前,为了活命,竟然想将你献于我,可笑至极。”
“如今,你竟然还要为这样的人来杀我吗?”
寇白门在柳如是的怀里死命的挣扎着。
“无论他现在对我如何,他曾对我有恩,恩情未销,我便欠他的。”
“可是,你根本杀不了我!”
寇白门死死的看着钱谦益道:“我不会放弃的,要么你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会杀了你。”
钱谦益叹气道:“随你吧!念在我夫人的面上,我放你一马,是去是留,都由你。”
“夫人,放开她吧!”
“我不会杀她,她也杀不了我。”
柳如是有些纠结,见钱谦益肯定的点了点头,才放开了寇白门。
谁知一松开,寇白门就又朝钱谦益扑来。
这一次钱谦益直接抓住了刀刃,用力一扯便将匕首夺了过来,寇白门受不住巨力,再次摔倒。
钱谦益拿着匕首,用力一折,就将匕首折断成了两半。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
伏在地上的寇白门呜呜的哭了起来。
钱谦益对柳如是说道:“夫人,你劝劝她吧!”
“城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做。”
柳如是忙道:“老爷你去吧,家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钱谦益又看向地上的寇白门道:“让家里人别难为她。”
“她也是个可怜人!”
“人生如春蚕,做茧自缠裹。”
“何日眉羽成,九霄流云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