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经是梁珏继位的第七年了。
王思媛是永安十二年入宫。那一年才十八岁。二九年华大好青春。自此以后。就在这深宫里暗自消磨。她做了十二的皇后。如今也做了七年的太后。此时的她,也不过三十七岁。
谁没有料到,三十七岁的王思媛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平定梁璧叛乱期间。她的身体就不太好了。此后的日子里,也总是好一阵病一阵。梁珏不少为他寻医问药。但就是没有好转。梁珏毕竟是一国之主,不能总陪在太后身边。所以更多时候照顾太后的还是任皇后。
表面看上去,王思媛是一国的太后,在宫中颐养天年。其实,她的心里也有许多的担忧和遗憾。遗憾的是。梁珏和任皎成婚这么多年。始终没有孩子。没能如愿的抱上皇孙。
但比起这些,她更担忧自己的兄长。他愈发不把梁珏放在眼里了。可如今,梁珏不是小孩子了。他怎么可能受人摆布呢?她在私下里也没少劝过王思忱,可王思忱就是表面答应,依旧是我行我素。
王思媛好久不过问前朝政事了,但她的心里依旧清楚。王家以外戚身份擅权风光无限。背地里肯定遭到许多人的嫉恨。权力之巅,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
王思媛十分忧虑。自己如果走了之后。王家会怎么样?照这样下去,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她是太后,也是王家的女儿,不由得担忧起王家的未来。
戴渊他们就是例子。她要为王家留一条后路。不能遭到灭族的祸患。
过度的忧虑更摧残了她孱弱的身体。她眼神无光。全身无力。脸颊凹陷下去。
太医为王思媛诊了最后一次脉。转身跪下。轻声告诉梁珏。“太后的病。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旁边的王思忱十分震惊,双手不自觉的发颤,梁珏落寞的背过身去。这么多年的相处,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听到这句话,梁珏心里也不好受。他随机问到太医还有多久。
“恐怕只有这三五日了。”
“知道了。”梁珏没有转身。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这个时候,任皇后走了过来。“陛下。太后说要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任皎于是屏退了众人。随后就出去了。整个宫里。只有王思媛和梁珏两个人。
王思媛躺在床上,眼睛半闭着,虚弱的张开嘴。“我恐怕是要走了。希望陛下不要过于伤心。”
“母后说的哪里话?母后只是身有微恙。太医说过。过几日就会见好。”梁珏的眼中含着泪水。强撑起对王思媛的笑容。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我不是亲母子,但你一直以礼相待,母后很知足。其实,死亡并不可怕。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心里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嘱咐完之后。我就死而无憾了。”
“母后有嘱咐,但请吩咐。”
“这里没有旁人。母后要对你说一句心里话。希望陛下能够答应。如果王家来日横遭不测,希望陛下能高抬贵手。不要赶尽杀绝。可否?”
“母后,这是哪里话?”
“陛下并非懦弱之人。”王王思媛然无力,却又淡然的笑了笑。“我于深宫中这么多年。却野明白政治斗争的你死我活。梁璧,戴渊一等人便是例证。况且我明白,自古以来,外戚专权大多都没有好下场。王思忱娇纵跋扈。陛下心里早对他不满,是吗?”
梁珏没有正面回答他。
“其实我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深觉不妥。身为人臣,如此骄横,这是取祸之道。可我久居宫内,很多事情插不上手。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骄纵妄为,却无能为力。”
“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是需要每一个人共同努力的。可是,当家族走向下坡路的时候。任何人也无力阻止。现如今王家富贵以极。却已敲响丧钟。”
“如今,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也想念在我们母子的情分,答应我的请求。将来你若要处置王思忱,不要伤及王家的其他子孙。”
“我要听你说答应。”
“儿臣,儿臣答应就是了。”梁珏低下头。他没有抬头看太后,他也没有想到,在如此的关头。王思媛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梁珏这才想到,其实她没什么都明白。只是她属于深宫中一枚联姻的棋子,又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