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回来啦？”

秦枫走进家门，屋里灯火通明，洗衣机不停翻滚着。

陈柔女士正在厨房准备下饺子，老秦则在无所事事。

“妈，别忙活了，我今天买了份炒饭。”

厨房里，陈柔女士瞥了一眼，叹息间，一股莫名的第六感涌上心头：

“是女同学给你买的吧？”

秦枫：“……”

这也能被她看出来？

神了！！

躺在沙发上的老秦正悠闲惬意，摇摇椅前后晃着。他近来一直琢磨着想做个小生意。

老秦，名叫秦烈。是秦枫那令人不省心的爹，也是陈柔女士那令人不省心的丈夫。纵观老秦这一生，只能用“很难评”来形容。

1994年，十八岁的有志青年秦烈，卖掉了魔都浦东的一套房子，满怀憧憬只身去往外地打拼。1999年，秦烈和陈柔女士结婚，为了安稳的生活，有为青年秦烈掏空所有积蓄，带着老婆去到东北，换了两个工人岗位。2007年，有为青壮年秦烈将家里所有存款一次性重仓美版股票，并信誓怛怛道：“老婆，放心吧，咱家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2019年，人至中年，秦烈不再意气风发，这一次他决定求稳，于是苦苦哀求陈柔女士能给他十万块钱，他打算去汉口做海鲜买卖生意，并表示是时候给儿子准备买房了，先付个首付，他最近看的那个恒某大的楼盘，就挺不错的。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陈柔女士的巴掌呼啸而过，没有一丝犹豫，满满全是爱意。

此刻，满怀远大志向的秦烈，信心满满来到餐桌旁：

“儿子！爸跟你说啊！爸最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咱家就快要过上好日子了！”

“嗯……嗯……”秦枫起身拿起桌上炒饭，转身匆匆回了房间，顺手捎带上了房门。

一生要强的秦烈不甘此挫，哀叹一息，目光打量至厨房：“老婆！我跟你说啊！我最近忽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原则上，秦枫家里是个很民主的家庭。主观上，不存在强权。

善解人意的陈柔女士，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小刀走出厨房：“嗯？什么点子？说来听听？”

陈柔女士手里的小刀，一刀刀落在苹果皮上，耐心静听。

原则上，有想法是好事，应该支持。

但现在原则在陈柔女士手里。

“没……没什么……”秦烈声音越来越小，失了几分从前的意气风发。

“哦。——来，吃个苹果。”陈柔女士笑了笑，递过削完皮的苹果。

秦烈默默接过苹果，又见陈柔女士转身回厨房端出一杯枸杞茶。

“来，再喝杯茶。”

“那什么……老婆，你今天工作顺不顺利？”

陈会计眼一白：“不太顺利……凯越上东那边，都是一群老狐狸。今天数了一天车头，毫无收获。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运作的……为什么账目上一点问题都找不出呢？”

“慢慢来吧，不能心急……”

正说着，陈会计的手机突然响了，但她却丝毫没有接电话的打算。

“老婆，你手机响了。”

“要你说？我又不聋！肯定又是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打来的，不接！”

说起来，陈柔女士的脾气前些年还没这么暴躁。但随着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陆续考上好大学，这一切就变了。

陈柔女士隔三差五就会接到七大姑八大姨打来“问候”的电话。

你说气人不气人？

久而久之，陈会计都快免疫了。心急也好，羡慕也罢，这些都强求不来。自己家儿子成绩也就那么回事了，她也不敢硬逼，别回头给儿子整得一个没想开就……

现在，她干脆直接无视，不接这些电话，眼不见心不烦。

陈柔女士简直做梦都不敢想，要是自己儿子也能考个好大学，到时候见了亲朋好友，那可该怎么“谦虚”啊……

陈会计晃了晃脑袋，少做白日梦，是身为一名审计的基本素养。

“老秦，枸杞茶，快喝了。”

“那什么……我这很久没锻炼了……我下楼溜达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