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下学之后,王童生唉声叹气地回到后院。
他的媳妇王江氏听到声音后,一脸疑惑地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丈夫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教几个幼童还叹上气了?是不是这些孩子太调皮了?如果是这样,那直接让他们的父母带回家去好了,何必在这里唉声叹气呢?”
王童生摇了摇头,说道:“不,情况恰好相反。我正在考虑是否要将这批学生送到镇上去读书。”
若是放在以前,王童生绝对不会向妻子袒露自己的烦恼,但如今他实在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王江氏见他愿意开口说话,便拉着他坐下,轻声询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一直都只想给孩子们启蒙吗?”
王童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道:“是啊,以前确实如此。但如今,我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优秀的苗子,却不能教导,我这心中难受啊。”
其他的孩子他不知道,但是江家的几个孩子都是有意愿走科举路的。
想他自己考到现在也只是一个童生,秀才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心病,他自己已经是考不上了,但是如果他能教出几个秀才,那这辈子也值了啊。
像江叙白,说不定以后还能考上举人,那到时候说出去他这启蒙之师也脸上有光。
但是一想到这里,王童生又开始担心自己会耽误这几个孩子的前程。
毕竟,他已经参加了多次科举考试,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这让他早已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这些年来,他几乎失去了斗志,甚至连孩子们的四书五经都懒得去教。而他的妻子王江氏则是最了解他这些年内心无奈的人。
看到丈夫终于有了一点进取心,她立刻鼓励他说:“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不妨认真考虑一下。我们可以先不办蒙学班,而是将全部精力放在眼前的这几个孩子身上。人生短暂,匆匆几十年,你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后悔了。”
的确如此,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王童生才会如此纠结。如果错过这几个孩子,他或许真的只能带着遗憾度过余生。
回想起当年刚开始读书的时候,他也曾满怀报国为民的热情,但一次又一次的落榜让他的激情渐渐磨灭,如今只剩下对命运不公的愤怒和自怨自艾的情绪。
所谓治国必先齐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想他王明良、王友德不论是修身还是齐家,都没有做好。
他们膝下只有一女,却去了方家做妾。而他的妻子如今已年近半百,却还要跟着他一起回到村里种地。
“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为了云思母子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提起她,但是贵成如今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可他是庶子。如果你毫无作为,那他以后怎么办?”王江氏说道。
“他敢!”王明良怒声吼道。
“如果你的学生中能出一个能人,那他方家还不是上赶着讨好云思母子!”王江氏又重复了一遍。
“罢了,罢了!”王明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明日去一趟县城,把贵成接来。”
自从独女嫁入方家,他几乎从来都不过问她的情况。现在听老妻提起,惊觉这些年他真的是碌碌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