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钻进树丛,一拧身,一绕后,打了个时间差,电光火石间,摸出一直藏在腰后的匕首,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闭眼向前刺去——
轻微的破风声!
“叮”一下,短兵相接!
柴善嘉睁眼去看,来人却是小八?!
“怎么是你?”
“姑娘,是我!”
二人再聚,凌小八道:“方才进西跨院前,有人从背后袭击……”
也就是说,为与这二傻子单独见一面,有人特地绊住了凌小八?
柴善嘉拧着眉,开始复盘分开后发生的一切。
“呃,您叫他去闹祠堂、打祖宗……吗?”
“有什么问题?打媳妇能打,祖宗不能打?不都是人渣?”
“可那是祖宗……”凌小八歪着小脑袋,神情疑惑。
以时下人普遍的认知来说,打祖宗牌位这事……多少有点过于刺激。
“都是人,有什么分别?”
对嫁进来的无辜女子动手,和砸自家祖宗牌位,还非得分个高低贵贱吗?
二人嘀嘀咕咕的搀扶着走出灌木,顺着游廊一路远去……
而这时,那满脸坑坑巴巴的“田二傻子”缓缓从另一侧围墙后绕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侍从,明显武艺在身,且对他敬畏有加。
傻子还是那么个傻子,可这会儿那张脸上的痴愚完不见了。
似在琢磨回味什么,沉吟片刻,他突然哼笑出声。
“都是人,有什么分别?
没有分别吗……”
……
……
奇得是,到了真正吃素斋的时候。
田家的大太太十分自矜,田利贞也不知为什么没出现。
因此,这预告了半个多月的素斋,吃得是乏善可陈,两家连寒暄都透着几分生疏尴尬。
并且,那位从前口口声声“齐大非偶”的田大太太,这么一会儿,又是咂嘴皱眉的嫌弃野茶梗子多,又是在听闻奶母回报田大郎犹在睡,睡了一整天了后,筷子一放,声都没吱一个,就十分失礼的甩胳膊走了。
哪怕柴善嘉祖孙二人根本不在意她们,也不是诚心来跟她们吃饭,这礼数应对也实在让人震惊。
柴善嘉到了这时才终于确定。
那窗户上的二傻子绝非田家少爷……
“元元。”
吃得差不多,天色又有些阴沉下来,老太太忽然冲一旁的钱妈妈点了点头。
旋即自她手中接过一只狭长镂空的檀木盒子,打开以后,内里竟放着一支簪。
并不见得多华丽难得簪。
“这一支是‘玉练鹊海棠鎏金簪’。”
老太太神情专注,动作轻柔的托起簪子,目光徐徐转向柴善嘉明显丰茂了许多的发顶。
她找了找位置,小心的给她簪在了脑后,这才道,“练鹊回首,海棠思旧,你懂的吧?”
柴善嘉抬眸看着老太太,一时没接话。
这对祖孙还是头一次这样近……
老太太又将簪子紧了紧,道:“祖母对不住你,祖母往日并没有好好待你。但是你父亲他……是这个家里待你至真之人,也最是爱你惜你。
所以,你一定要找到他!”
一阵阵呼吸喷溅在柴善嘉额顶。
不知为什么,气息这东西,吞吐时明明是热的,至另一人感受到时,却也难说得很。
“……不管处境如何,你也要记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