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善嘉回到柴府临水斋,吩咐杜晓蝉:“顺带查查郭家这几年的近况,还有郭云仙最近的行踪。”
“是。”
杜晓蝉走后,柴善嘉独自在临水斋枯坐许久。蓦的,于晦暗中轻笑出声:“小八,咱们这次得冒个险了。”
凌小八听了这话,皱眉沉默片刻才道:“一定要吗?”
柴善嘉乌黝黝的眼睛,无声转向她。
“可以带小唐吗?”
“小唐谁?”
“整个南都熬糖做糖衣最好的人。”
凌小八语气亢奋,双眼放光,“他做的糖衣又脆又薄,不齁嗓子,他是做糖葫芦的神、糖衣菩萨!”
这回,轮到柴善嘉沉默了。
这位“小唐”以一己之手艺,把省话少女活生生吃丝滑了。
“……不是,那扛着糖葫芦架子上西角门叫卖的,你当我没见过?
那就是个干巴老头?老太太见了他都得喊声老哥,怎么到你这儿就小唐了?”
凌小八很认真的纠正:“他脸小。”
“重要吗?”
柴善嘉满腔郁怒,莫名其妙被一个横空出世的小V脸糖葫芦老汉带偏。
一时间,心情极复杂。
……
其实,决定要兵行险招,要做的准备很多。
“十四州那儿还没回信?”
“是,得了您吩咐,那边立时给了传信方案。一路由信鸽携带正本,中途换水路,到丁乡驿换鸽子。
另一路正常走驿站,快马送,带副本。”
“你依旧盯着这条线,看看京中何时有回复——”
“那小唐……”
柴善嘉觉得,她心态这么稳,凌小八必须有一份功劳。
为了个糖葫芦……
要不是府衙里的自己人被抓了,她是真的很想报警啊!
“带带带!不过我可告诉你,拐带老头犯法,就算是孤老头也不行!”
什么破丫头!烦死了!
……
……
这日晚间,荣寿堂一切如常,只是吃饭的气氛多少沉闷些。
薛蕖如照样守在一旁,温声细语,不时叮嘱老太太仔细烫口,又捧了小巧的骨碟亲自去接老人口中的吐出来的食物残渣。
柴善初今日也在,但他在人多的场合十分安静,就垂着脑袋将席上所有碗碟内的汤汁,一点一点的浇来浇去混着玩。
杯盘叮铛,忽而隐有抽泣声。
柴善嘉嘴角微弯,头都没抬。
老太太也不搭腔。
可那抽泣却随着时间越发明显起来。
这时,“啪”的一声!
老太太重重搁了汤匙,语气不快的呵道:“哭什么,没的晦气!”
“……老太太,妾并非有意……妾只是揪着一颗心,实在忍不住啊!老爷眼看着七八日不归家了,还不知处境如何,可也有这般热茶饭吃,可有厚衣裳穿。
咱们在这儿炊金馔玉的,老爷饥了寒了可怎么好哇?呜呜——”
柴善嘉实诚的说了句:“现在是伏天。”厚衣裳是想捂死谁啊……
场中的抽泣声骤然顿了一下。
可薛蕖如不愧是薛蕖如,只一瞬,泪花又盈满了眼眶:“……妾日日想夜夜念,实在揪心,妾只一意惦记老爷,倒不知寒暑了。”
柴善嘉:“也没瘦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