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不嫌弃大妹这个名字,想名字太难了啊!
柴善嘉猛啃指甲盖,焦虑得不行。
事实上,丫头取名颇多忌讳。
名字不能犯主子,许多美好典雅的女用名就被撇除了。
也不能太轻佻,譬如《诗经》里那些表野生的蓬勃的原始的情啊爱啊的词。
丫头走出去是主人的名片,取得跟酒店门缝底下塞进来的卡片一样,多少叫人怀疑主人是开野火的黄毛。
那么,取什么好?
还要和已有的豆花配套。
不能一个是小吃,一个是挖机对吧?
……
……
午后,门上有人找。
不知怎么竟一路顺畅的进到了倾曦园来。
柴善嘉正抓着笔,满手墨,桌上“槐花”、“豆蔻”、“豆橛子”,“核桃”、“莲子”、“八宝粥”,散得到处是。
她一抬脸,脸颊上也划了一道浓黑,跟特意卧的大蚕似的。
来人也是个女孩儿,年纪比大妹或还年长些,自称叫“凌霜”,是昱王殿下派过来的。
柴善嘉有点懵。
随口一说要教琴,休息天也要上课啊?!
追家里来了???
谁知,那女婢捧出一个包裹,笑着道:“殿下差属下查访了一下,这衣裳的来历已查清了。”
柴善嘉“啊”了一声,恍然大悟。
昨夜里在山顶,少年劫匪临走前曾给她披了件衣裳。
后遇霍十二,叫他顺手拿了去,说帮她查一下,看看到底何人在作祟。
柴善嘉是无所谓的。
因为不外乎学里的那几个。
但这少年武艺上佳,假使真非家中姐妹,而是受制于人就不同了……
“这人姓瞿名子昂,乃是姑娘学中同窗瞿娇的远房族兄。
瞿家原在宜州也称得上是大族。只是祖上一早分了家,瞿子昂这一支人丁凋零,祖产也叫人侵占消耗殆尽,没了生计。
因此才举家迁来南都,依附瞿娇的父祖这一支过活。瞿子昂说是族兄,实则与家中护院打手差不多。”
柴善嘉挑了挑眉,这位凌霜看似爽利非常,说起瞿子昂来竟十分唏嘘。
“这瞿子昂生父早逝,其母如今托病强留他在瞿家,不准许他投军。一来指望他伺候汤药,于膝前尽孝。
二来,也是抱着期望,想瞿娇的父亲瞿纬之或是祖父瞿镇北能重用瞿子昂,给他举荐,为之筹谋些许,如此便不必阵前厮杀、以命相博了。
只是一直没个准信,这些年倒常伴着家下的小儿女玩耍胡闹,白费了一身好武艺。”
柴善嘉想了想,道:“就这些?”
如果是这些,跟人家妈说,你儿子别要前程了,到我家里来,给我一个举人的女儿在外边跑跑腿。
人家啐不死她?
凌霜听了这话,笑了:“瞿家出了大岔子,很快就……”
她抬手一比脖子,像是司空见惯似的:“姑娘若想着将瞿子昂与他那寡母弄来,这份活命的恩德,足可叫他为你卖命一辈子。”
柴善嘉眉心一跳,狐疑道:“出什么大岔子?”
“杀良冒功,吃空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