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善嘉一直懒怠于规整身边的人和事。
因为她觉得这庙小得多安个香炉都得挤出去半边,非要搞出个百八十条,多少有点羞耻。
可如今,她自认宽松的工作环境,接连遭遇了枣儿跳槽,豆花失职,连车夫都能叫人轻易拐带走。
这就叫人不得不反思了……
柴善嘉没估错。
豆花喝迷了睡昏头,差点犯下大错,当晚就叫董妈妈得知了。
实则这种程度的失职,根本不是她们主仆俩私下能瞒了去的。
毕竟,内宅的人员分工和司职范围不掌握在柴善嘉手里。
而且据她猜测,马车没有按时回返,家中主母但凡厉害点的,不到半个时辰就该知道原委。
如若不知,要么是不关心。
要么就是故意放任。
老太太显然也是关心的,因此,她一得知就吩咐下去,虽只是七岁大的姑娘,封了一应知情人的嘴,外边,半句闲话都传不出去。
当晚豆花就叫董妈妈领了回去。
老太太那边也派了心腹来倾曦园暂时侍候,隔天一大早牙婆也进了门。
主打就是一个快!
……
隔日恰逢休息,柴善嘉路过花园去给老太太请安时,韦应贞倒似专门等在那儿。
她今日穿了件形似道袍的削薄春衫,天水碧的颜色,竟十分衬她。加之束高了一头乌发,戴了一只银丝攒成的工极细的珍珠冠。
整个人清丽洒脱,恍如武陵少年。
柴善嘉见她上前来,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看着。
韦应贞手指一捻,转了转掌中折扇才道:“听闻大姑娘身边唯一堪用的丫头,昨儿也出了岔子了?”
不等柴善嘉说话,她凑近些,弯腰低语:“若难得出错,想是运气不好遇见了刁奴。可若身边人人个个都出错,那就——”
“那就是池子里进了王八,坏了风水了。”柴善嘉慢吞吞接道。
韦应贞:“……”
说完话,不等她继续,柴善嘉赢一回合扭头就走,气不死这假道姑。
……
……
荣寿堂内今日只有老太太。
想来郭梅娘几次三番要把桃蕊塞进倾曦园,老太太也看烦了。一个死命塞,一个偏不要,再多来一回合又是半天没进展。
还不如专叫了当事人过来,火速挑了新人完事。
牙婆是一个满脸堆笑的年轻妇人,来得时间掐得也恰到好处。
一共领了八个女孩儿来,年纪从七八岁到十岁出头,身量看着也大差不差的,均是齐头整脸,既不过分漂亮,也不至于带不出去的水平。
老太太章氏端坐上首喝着茶,见此,直接对柴善嘉道:“你自己挑吧,但只一样,你选中了谁,把为什么选她告诉我。”
“哟,老安人这是要亲自教孙了,咱们有幸赶了巧,可得跟着偷学两手。”
这牙婆约和家中相熟,是固定供人商。
因此玩笑起来态度随意,捧得老太太瞬时笑骂了两句,气氛也一下子松泛许多。
柴善嘉也不客气。
有什么不敢选的?
最好就是现招的应届生,跟谁都不一伙,白嫩单纯水灵灵,赏个豆芽都当宝簪插头上,多可爱啊。
她背着小手,煞有介事的绕着这八个人来回、分角度转了三圈。
拧着眉头,一副要现场憋出首诗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