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善嘉心想。
“哎,旧年太太想着叫奴婢去伺候表姑娘,奴婢家中推说小弟出喜,怕过给表姑娘,给拒了,后头是周家的杏儿姐姐去了表姑娘身边。”
豆花碎碎念道。
“嗯?”柴善嘉有点没明白。
“哎呀我的姑娘,方才太太那样死死的盯着奴婢。”
豆花伸出了两根蜷起的小胖手指,来回比划着,满脸真实的忧愁。
“定是瞧奴婢择了大姑娘弃了表姑娘,心中不满,诶!太太回头不会找个墙角掐死我吧?”
柴善嘉一脸木然。
“不对,掐死奴婢也难交代,毕竟是条十年的命,难道掐半死?
嗨呀,大太太为什么独独看中我了呢?因为祖母?不对不对,定是我面相带福,过分聪慧,一眼就叫太太给看出来了……”
柴善嘉:“?”
“噗!”
车外小山子一个忍不住,喷笑出来。
这时,马车才开始辘辘前行。
柴泊秋骑马在前,车窗帘子被风带起了一线,底下,一抹抹鲜妍的衣裙徐徐经过。
“车……刚才没动?”
沉默好半晌,豆花讷讷道。
柴善嘉“嗯”了一声。
一时间,车里更沉默了。
柴泊秋确实不是出来参加法会的。
他也不知怎么想起来,似乎没带闺女出过门,大病初愈且年纪再大就不便利了。
因此,择了今日带柴善嘉出来逛一逛,计划是先去玲珑阁、晓月山居看看姑娘家喜爱的穿戴,再到鸿运楼吃个饭,下半晌买些玉带馆的时兴点心,兴许去看个戏。
而后,再去墨韵斋买些书和纸笔,预备着启蒙读书要用。
这行程自不是柴泊秋公布的。
全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话多又八卦的小山子,隔着车帘和柴善嘉主仆俩剧透的。
小山子不时还逗弄豆花。
“我一脸福相、过分聪慧的大侄女啊,你别光顾说话,仔细口渴,渴了别跟在家似的,先给大姑娘喝茶,啊?”
豆花:“……”
车行不过一炷香,就逐渐慢了下来。
晨起的街巷伴着稀薄炊烟与零星鸟鸣,被徐徐唤醒。
曦光渐耀,各色花树、草籽散出的青涩气,被煎炸烹调出的热油香轰得四处流散。
车马不息,周遭渐嘈杂。
等彻底停住,车帘子掀开,柴善嘉视线稍抬,果见右侧不远处的临街小楼,匾额上有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玲珑阁”。
她在豆花搀扶下,一提裙摆正待要下车,忽闻有谁朗声大笑道——
“莲舟兄,好巧,竟在此遇见?”
“啊,是子鹿啊,这般匆促,是要去往何处啊?”
“咦,莲舟兄莫非不知?墨韵斋要在巳时初,展出怀光居士的‘饮马秋山图’,我正要前往一观究竟。”
前方的柴泊秋原本答得心不在焉,这时忽跟被戳中了似的,猛的一扭头,对住个书生模样的青年道:“……可是温岐,温怀光?”
“正是他,兄何不同往一观?”
“这,如此难得良机,很该同往!”
“莲舟兄,请!”
“请!”
弯腰正准备踏出马车的家门唯一心肝肉,所谓爱女,柴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