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初定,诸位当安抚人心,尽快肃清石曹乱党。”
撂下这句话,朱见深就和牛玉端着卷宗走了。
等他们来到乾清宫,早有人将文华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天顺帝。
天顺帝明明知道了全部经过,却故作不知,含笑看向了朱见深。
“太子,局势如何?”
朱见深跪倒在地上,然后详细叙述了一遍廷议三事。
朱祁镇听后心中稍暖,与他人说的一模一样,这个太子确实纯孝。
“父皇,廷议三事,前两事儿臣觉得,可按群臣意思办。”
天顺帝赞许地点了点头。
“曹氏贼子谋逆,自当夷族,肃清乱党。”
“会昌侯与怀宁伯等将士有功,理应封赏!”
“至于这第三件事情,门达之罪,太子如何看待?”
来了!
朱见深心中暗道一声,表面上不动声色。
“儿臣不敢多言。”
“门达乃锦衣卫指挥使,唯有父皇才能处置。”
朱见深姿态摆得很正,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是杀是刮,全在天顺帝一念之间。
朱祁镇欣慰地笑了笑,随后罕见地挥了挥手,示意朱见深起身。
“太子,你要记住,锦衣卫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利刃!”
“昔年太祖皇帝之所以创设锦衣卫,就是为了清洗那些自恃功高、张狂跋扈的开国勋贵!”
朱见深神情一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毛骧,一手炮制了“胡惟庸案”,罪诛宰相胡惟庸九族,同时杀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数人。
毛骧带领锦衣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老朱找到屠杀大臣的理由,这理由在毛骧看来,其实很好找,就两个字——谋反。
和谁谋反呢?和丞相胡惟庸。
胡惟庸虽然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但在朝廷中有不少和他有瓜葛的大臣,栽赃栽到死人头上,他们更是无从辩解,正好一网打尽,于是原本早已尘埃落定的胡惟庸案再起波澜,性质也从普通的“擅权枉法”变成了十恶不赦之首的“图谋造反”。
从洪武十八年到洪武二十三年,短短五年的时间,被胡惟庸案牵扯进的功臣有一公、二十侯,连坐、死罪、黥面、流放的有数万人之多,朝中文臣几乎为之一空。
这就是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毛骧的功绩!
锦衣卫第二任指挥使蒋瓛,又一手炮制出了“蓝玉案”,不仅诛杀蓝玉一门,连傅友德、冯胜、王弼等公侯在内,一律牵连,大肆株连杀戮功臣名将,牵连到十三侯、二伯,连坐族诛达一万五千人,列侯以下坐党夷灭者不可胜数,把打天下的将军几乎一网打尽!
元功宿将,相继尽矣。
这便是锦衣卫第二任指挥使蒋瓛的功绩!
所以锦衣卫创设出来的意义,就在于屠戮朝臣!
天顺帝看向朱见深,郑重告诫道:“锦衣卫天生与朝臣站在对立面,所以这些朝臣才会借此机会想将火烧到锦衣卫身上!”
“若是任由他们给门达胡乱定罪,那下一步朝臣就会进一步逼迫朕废掉锦衣卫,你明白了吗?”
朱见深悚然一惊,心中掀起了波澜。
“不过,门达此獠确实不适合继续执掌锦衣卫了。”
“传旨下去,晋袁彬为锦衣卫指挥使,署理锦衣卫事务!”
“至于门达,调南京锦衣卫,带俸闲住,风波平息后赐鸩酒一杯!”